1
　　 这里的规矩很好
　　 所有人。排排坐分果果
　　 没有争执，一点声音都没有
　　 他们最终都获得一副相似的面孔
　　 你很难一下子找到亲朋好友
　　 要依据特定代码，辨认他们的房间
　　
　　 没有人起身招呼你。隔着一扇
　　 沉重的门
　　
　　 你摆开祭品和花篮
　　 香烛的烟火往一旁倾斜
　　 这时候你根本不知道
　　 有多少相差几辈的邻居围过来
　　 串门，看热闹，蹭吃蹭喝
　　 酒水洒进泥土里。无数嘴巴张得很大
　　 喊了声，好酒！再来一口
　　
　　 2
　　 满目青翠。现在与你无关
　　 以后应该也无关
　　 这里太过热闹拥挤了。而你孤僻，喜静
　　 你会想方设法摆正自己的位置
　　 托付给流水吧
　　 波浪的追逐太肤浅。你已经成为水底的
　　 螺蛳壳、石块、淤泥。腐殖质。仿佛与生俱来的河床
　　 如果哪天泥沙俱下，你也预料到了
　　 若无其事，放下浑浊的自己
　　 一座凌乱肮脏，年代不详的博物馆
　　
　　 3
　　 照片有些褪色
　　 现在，他们坐在三柱青烟上
　　 享用祭祀和年节
　　 平时他们乘坐什么交通工具
　　 都用飞来飞去吗。流星够不够多
　　 月亮掉进水里。望远镜老花镜都拿到了吗
　　 山那边。同样有人发问
　　 “一定有一条甬道，只是他们设了结界和暗语”
　　 中元节那天。你往山上走，拎着河灯朝水里张望
　　 河水汤汤。山岚黑魆魆地打转
　　 你没有找到那扇门
　　
　　 4
　　 这里，有一些人家在门楣上标注“以马内利”
　　 信徒早应该去了天堂
　　 想不通啊，香火对应圣经里的哪一章节
　　 先人们围着火堆跳舞
　　 神灵都是一样的么。你们、他们是谁。
　　 传教士只会用蹩脚的中文说你好
　　 带着极度的喜悦
　　 做过临终祈祷和忏悔了吗
　　 子孙们每年过来面对虚无自说自话
　　 身上的泥泞，算谁的
　　
　　 5
　　 我的父亲母亲。安静地微笑
　　 分开十三年之后
　　 他们又团聚在一个屋檐下
　　 过日子肯定还会拌嘴。柴米油盐
　　 父亲强势，母亲依然温顺
　　 我没有家了。只能偶尔像山风一样
　　 拐了很多弯才抵达这里
　　 这里。在他们跟前
　　 我可以肆无忌惮，号啕大哭
　　 再重新做回一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