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丁香·爱心】家乡的板栗树(散文)
美丽家乡,深山坳里,岁月轻柔地拥吻,空气温柔地荡漾。每一寸古朴的土地,每一丝肥沃的土壤,都令我魂牵梦绕。家乡的怀抱中,巍峨群山轻轻环抱,清澈的小溪如同细长的银链,悠悠地穿梭于茂密的森林与纵横的田野之间,串起整个村庄的生机与希望。古老的板栗树,静静地伫立在我家小屋旁,一年又一年,生生不息。
金秋十月,天高云淡,清凉的秋风拂过脸庞,大地被染上金黄的色调,田野苍茫,大地苍翠,板栗树成为我心中的主角,一次次在树下流连,仰望树枝间。树干粗壮而有力,仿佛是一位老者,历经沧桑却依然坚韧不拔,支撑着整个树冠。树皮呈现出深褐色,上面布满岁月的痕迹——一道道裂纹和凸起的筋脉,好像大地母亲精心雕刻的艺术品,浑然天成。枝头果实成熟,一颗颗带刺的板栗球挂满,沉甸甸地压弯树枝。这些板栗球外表坚硬,覆盖无数的小刺,里面却藏着金黄色的果实,令人垂涎欲滴。每当风起,一些成熟的板栗球“啪嗒”掉落在地,吸引着孩子们争相捡拾。每天早晨,东方刚亮,贪睡的孩子早早起床,在树下逡巡,瞪大双眼,就为捡拾板栗,哪怕一颗,也让大家高兴万分。
看到板栗球咧开嘴、张扬着笑容时,一年一度的打板栗即将拉开序幕。父亲穿着他旧而结实的深蓝色上衣,手持一根长长的竹竿,顺着长长的梯子,慢慢地爬上树,坐稳枝杈间,敲打着树枝。每一下“啪嗒”声落下,都似乎能激起心中层层涟漪,那是收获的喜悦,也是对自然馈赠的感激。成熟的板栗带着刺壳在空中划出一道道美丽的弧线,最终掉落在草地上,或是直接滚落到我们脚边,让我们几兄弟兴奋不已。
我们戴着斗笠,等着父亲爬向另一个树杈,一阵“板栗雨”过后,才冲出来,小心翼翼地避开尖锐的刺,确保自己不被扎伤,有时戴着手套,有时拿着火钳,用脚一步步丈量,留意着隐藏在落叶下的宝贝。每找到一整颗板栗球或每一枚板栗,就像是发现一个小小的宝藏,内心充满成就感。母亲在一旁微笑着看着我们,时常加入我们的行列,用她那双因多年劳作而变得粗糙的手,轻轻剥开板栗的外壳,露出里面金黄色的果肉。父亲在板栗敲完后,也会爬下树,帮我们一起捡,统统放到竹篮中。
随着鸟儿的鸣唱,太阳渐渐西沉,一家人满载而归,带着满篮的板栗回到温暖的家中。篮子里的板栗带着泥土和绿叶的气息,仿佛还带着山间的清新。我轻轻将篮子倾斜,一颗颗包裹在刺球中的板栗滚落在地面上,发出轻微的碰撞声。
咧开嘴的,直接用脚碾;尚完整的刺球,得找来镰刀,利用刀背的力量,对准有蒂处,轻轻地敲击坚硬的刺球。既要有力度,又要小心翼翼,才能敲破外壳,又不破坏板栗。随着每一次敲击,外壳逐渐裂开,露出里面光滑的褐色板栗果实。慢慢地,所有的板栗都被我们从刺壳中解放出来,堆成一小堆,像小山。这些脱去外衣的板栗显得格外诱人,散发着淡淡的甜香。
父亲先将板栗洗净,用刀在每个板栗上划一个十字口,这样可以让板栗在炒制过程中更加受热均匀。他将板栗倒入预热的锅中,加入适量的砂糖和“柽籽油”,用小火慢慢翻炒。随着温度的升高,板栗的香气逐渐弥漫开来,与砂糖的甜蜜和“柽籽油”的浓郁完美融合,形成一种无法抗拒的诱人气息,是幼时最难忘的记忆。当我们“哈哧”地吹着热气,迫不及待地品尝香喷喷的炒板栗时,满口生香,满足感油然而生。
除了炒食,母亲还会用板栗来炖鸡汤。她总是说:“秋天是进补的好时节,鸡肉煮板栗可以温补身体。”父亲宰杀一只公鸡,去毛剖肚,洗濯干净,剁成一块块,母亲将土鸡切块焯水后,与板栗一同放入砂锅,加入足够的清水和适量的调料,慢慢地炖煮。随着时间的推移,鸡肉变得酥软,板栗也吸收了汤汁的精华,变得香甜绵软。我们吃了还想吃,根本停不下嘴。
吃不完的板栗怎么办?送给邻居是最好的选择。母亲常说:“远亲不如近邻。”在家乡,邻里之间的关系非常融洽,大家相互帮助,相互关心,相互扶持,度过一个又一个难关。某次,我将一部分新鲜采摘的板栗装在盆里,“答答答”一路清脆,捧到隔壁阿姨家。阿姨盘着发鬓,插着发簪,系着围裙,接过篮子时笑得合不拢嘴:“哎呀,真是太感谢你们了!这板栗看起来真不错,晚上我就给你们送些自家做的月饼过去。”这样的场景在村子里屡见不鲜,人人习以为常。
孩子总是馋嘴,哪怕到了冬天,北风呼啸,也常惦记板栗。为了满足不用季节的板栗需求,母亲独出心裁,将板栗连带刺球一起,整个放进木炭,置于干燥通风处。木炭具有强大的吸附功能,可以有效阻隔水份与板栗的接触,易于长久保存。春节鞭炮声响起时,我们一家人围炉夜话,还可以吃到喷香的板栗,真是幸福如斯,夫复何求。
板栗是一种美味的食物,也是一种具有丰富营养价值和多种功效的食材。据李时珍的《本草纲目》记载,板栗具有补肾强筋、健脾养胃等功效。现代科学研究也表明,板栗富含维生素C、B族维生素以及钾、镁、铁等多种矿物质,对于增强人体免疫力、促进消化等方面有着显著的作用。特别秋冬季节,寒风吹进身体,适量食用板栗能够提供能量和养分,帮助我们抵御寒冷,保持健康。
如今,父母已老,我业已离开那个充满回忆的小村庄,来到交通便利的城市生活,但每当秋天来临,我总会想起那片熟悉的土地,怀念家乡的山水风光,更怀念着那棵陪伴我长大的板栗树。
这不,我又站起树下,看到沉甸甸的板栗压弯枝头,看到童年捡拾板栗的身影,听到阵阵欢声笑语。
家乡走近莫言累。
童颜多少欢乐事,
鹤发犹及耳边雷。
看,童年捡拾板栗的身影
听,欢声笑语的童年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