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晓荷·奖】渡口那支难忘的歌(散文)
“呜——呜——”这声汽笛,恰似从远古洪荒中猛然觉醒的巨兽发出的怒吼,粗粝且雄浑,蛮横地将渡口清晨那如梦幻泡影般的宁静撕得粉碎。这声音,宛如被囚于江底炼狱深处的冤魂,拼尽全力发出的凄厉呐喊,初始之时,像是被无数层黑暗的幕布死死捂住,沉闷压抑得几近窒息,在江水那冰冷且无情的重重围困下,费尽周折才勉强挤出一丝细若游丝、颤颤巍巍的气息。然而,不过眨眼之间,它便如蓄积了万钧之力的火山喷发,以摧枯拉朽之势冲破江水的桎梏,朝着广袤无垠的天空和两岸如汹涌的波涛般铺天盖地地席卷而去,震得岸边的空气都好似惊弓之鸟般瑟瑟发抖,慌乱地逃窜。
柳树上,一群麻雀原本正叽叽喳喳地嬉闹着,用它们那小巧的喙精心梳理着羽毛,沉浸在清晨那慵懒而惬意的氛围中,恰似一群无忧无虑的孩童在自家的花园中尽情玩耍。汽笛声却如晴天霹雳般毫无预兆地炸响,瞬间惊得它们炸了窝。它们如被恶魔追赶般,仓皇失措地扑腾着翅膀,呼啦啦地冲向天空,翅膀扇动的声音急促而杂乱,恰似一阵裹挟着无数枯黄树叶的狂风,以排山倒海之势席卷而来,又似暴雨如注般噼里啪啦地砸落在脆弱的铁皮屋顶上,那声响震耳欲聋。有几只小麻雀在极度的慌乱中迷失了方向,相互碰撞在一起,柔软的绒毛被撞得蓬乱不堪,如同一团团杂乱的毛线,它们那原本灵动的眼眸中此刻满是惊恐之色,宛如迷失在黑暗无边、荆棘丛生的森林中孤立无援的幼鹿,眼中只有无尽的恐惧和绝望。它们全然顾不上身体的疼痛,只是拼了命地拍打着翅膀,朝着远方那未知的天空仓皇逃窜,那惊恐的叫声在江面上空久久回荡,如同凄厉的警报声,为这原本静谧祥和如世外桃源般的渡口,平添了几分紧张得令人心跳加速、慌乱得如同热锅上蚂蚁的气息,仿若平静如镜的湖面被一块巨石狠狠砸入,顿时激起千层巨浪,打破了原有的安宁。
江水像是被这汽笛声点燃了心底愤怒的烈焰,一波又一波地朝着岸边汹涌奔腾而来,那气势如千军万马冲锋陷阵般凶猛,无情地拍打着礁石和沙滩,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那声音,每一下都仿若力拔山兮气盖世的勇士手中那沉重无比的鼓槌,带着千钧之力狠狠地砸在巨大无比、能容纳天地之音的牛皮鼓上,力量感与愤怒感相互交织、碰撞,恰似战场上激昂壮烈的战鼓,声声震耳欲聋,激励着战士们奋勇向前,那节奏能让每一个听闻者热血沸腾。白色的浪花像是一群发狂失控的白色骏马,它们那洁白如雪的鬃毛在风中肆意飞扬,如同一面面胜利的旗帜,马蹄奔腾,每一次落下都溅起高高的水花,它们奔腾着、呼啸着冲向岸边,那排山倒海的气势仿佛要将一切阻挡在它们面前的事物都踏为齑粉。它们高高跃起,在空中勾勒出一道道如梦幻般壮观的白色弧线,那弧线优美而凌厉,恰似织女用巧手织就的银河,璀璨夺目,而后如炮弹般狠狠地撞在礁石上,瞬间水花四溅,如同无数颗晶莹剔透的珍珠在同一时刻迸裂开来,又如天女散花般绚烂多姿,美得令人窒息,仿佛置身于仙境之中。那无数晶莹剔透的水珠,在阳光的映照下,折射出五彩斑斓的光芒,恰似仙女从天宫洒下的璀璨宝石,这些宝石在空气中闪烁、跳跃,每一颗都闪耀着迷人的光泽,如梦如幻,似真似假,令人目不暇接,仿若置身于一个光怪陆离的奇妙世界。有的水珠轻盈地落在岸边的草丛里,那些纤细嫩绿得如同新生婴儿般的草叶瞬间挂满了水珠,仿若戴上了一串串由大自然精心雕琢而成的晶莹剔透的珍珠项链,每一颗水珠都圆润饱满,散发着迷人的光泽。水珠在草叶上滚动,草叶被压得微微颤抖,恰似一位身姿婀娜却娇弱无比的舞者,在狂风中艰难地摇曳,每一次晃动都似乎要耗尽她所有的力气,但她依然顽强地坚持着,展现出一种惊心动魄的美。随着水珠的滚动,它们时而聚集在一起,仿若一群密谋着惊天秘密的小精灵,它们交头接耳,窃窃私语,那模样神秘而可爱;时而又分散开来,各自寻找着向下滑落的路径,恰似一群调皮捣蛋的孩童在玩捉迷藏,它们机灵地穿梭于草叶之间,时隐时现,给人以无尽的遐想。当水珠顺着茎秆缓缓滑落,渗进泥土里时,留下一小片深色的印记,那印记仿佛是它们在大地上留下的短暂而神秘的足迹,宛如流星划过夜空时留下的那一抹璀璨却又转瞬即逝的痕迹,虽短暂却深刻,让人忍不住为之着迷。还有的水珠直接洒在岸边那古老而沧桑的石板路上,石板路被岁月和无数行人的踩踏打磨得光滑如镜,宛如一面古老的铜镜,倒映着岁月的变迁,水珠在上面迅速散开,形成一片片不规则的水渍,恰似一幅幅由大自然这位伟大艺术家随性创作的抽象水墨画,每一笔每一划都充满了韵味,让人不禁感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石板上有着深浅不一的凹痕,那是岁月留下的深深足迹,是历史的见证者。有的凹痕像是独轮车经年累月碾压而成,形状弯弯的,恰似月牙儿般,那弯弯的弧度仿佛在诉说着独轮车曾经走过的漫长旅程,凹痕里还残留着一些细碎的泥沙和干草碎屑,这些泥沙和干草像是被岁月遗忘的孤儿,它们安静地躺在那里,无声地见证着往昔岁月里那些或匆忙或悠闲的脚步,仿若历史的守望者,它们用自己的存在默默诉说着过去的故事,每一个细节都充满了生活的气息。有的凹痕则像是马蹄留下的印记,轮廓清晰,边缘有些磨损,带着一种古朴而苍凉的韵味,那深深的蹄印,仿佛能让人听见那遥远的马蹄声在耳边回响,那声音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如同穿越时空而来,还能看见骏马奔腾而过时扬起的阵阵尘土,那尘土飞扬的画面如同电影般在眼前放映,恰似一部古老的史书,翻开便能领略岁月的风云变幻,每一页都写满了历史的沧桑。
在这充满生机与岁月痕迹的渡口边,奶奶的身影宛如一座温暖而永恒的灯塔,无论何时,总是能在第一时间吸引我的目光,为我带来无尽的慰藉,仿若黑暗中熠熠生辉、永不熄灭的北极星,在浩瀚无垠的星空中为我指引着心灵的方向,是我在迷茫困惑时的希望之光。她身着那件深蓝色的布衫,那颜色恰似这深邃而神秘的江水,内敛之中透着一种坚韧不拔的气质,宛如深邃夜空中最沉稳的那片深蓝,承载着无数的故事,仿若一部写满家族历史的古籍,每一页都写满了岁月的沧桑,每一个字都浸透着家族的悲欢离合。布衫的袖口和领口都有着明显的磨损,袖口处,原本细密的线脚已经有些松散,几缕丝线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仿若几位孤独的舞者,在微风的轻抚下,跳着属于自己的无声之舞,它们的舞姿轻盈而凄美,每一个动作都诉说着岁月的无情。那丝线又似是岁月伸出的细长手指,轻轻拨动着记忆的琴弦,弹奏出一首首关于过去的乐章。领口因长期与奶奶的脖子摩擦,布料变得很薄,泛着一种淡淡的白色,还有些起毛,摸起来虽有些粗糙,却有一种别样的温暖,那是一种只有奶奶的怀抱才能给予的温暖,一种能让我在寒冷的冬日里也能感受到如阳光穿透云层洒在身上般的温暖,仿若冬日暖阳照在皑皑白雪上,那温暖一点点融化了寒冷,带来了生机与希望,让我在严寒中也能感受到如春的温暖。布衫上有几个补丁,那些补丁的颜色各不相同,有深灰色的、浅蓝色的,还有一块是带着小花图案的旧布。每一个补丁都是奶奶亲手缝上去的,补丁的边缘用细密的针脚缝合,那针脚整齐而匀称,每一针都像是奶奶对生活的热爱与坚守的见证,每一针都饱含着奶奶对这个家的深情,对我的疼爱,仿若每一个音符都构成了一首爱的乐章,在生活的舞台上缓缓奏响,那旋律优美动听,充满了温暖与关怀,萦绕在我的心间,让我感受到爱的力量。
奶奶缝补的时候,会坐在那扇老旧的木窗前,阳光透过斑驳陆离、如拼图般的玻璃洒在她身上,形成一片片光影。那光影仿若一幅流动的画卷,在奶奶身上缓缓移动,画卷上的色彩斑斓而柔和,每一笔每一划都像是大自然这位神奇画家的杰作,又似是时间老人洒下的金粉,为奶奶镀上了一层神圣的光辉,让她在那一刻仿佛成为了时间的宠儿,散发着一种宁静而祥和的气息。她戴着老花镜,眯着眼睛,手中的针线在布衫和补丁之间穿梭。她先用那粗糙得如同老树皮般的手指捻一捻线头,那手指与线头之间的摩擦,仿佛是岁月与生活的对话,像是两位老友在低声倾诉着过往的点滴,他们的话语中充满了回忆与感慨。她小心翼翼地将线头穿过针眼,这过程中,她的手会微微颤抖,那是岁月在她手上留下的痕迹,是无数次劳作后身体留下的记忆,仿若秋风中颤抖的树叶,虽脆弱却又坚韧不拔,那颤抖中蕴含着一种生命的顽强,一种对生活的不屈。穿好针后,她把布衫放在腿上,仔细地对准补丁的位置,一针一线地缝起来。她的动作虽缓慢,但每一针都饱含着深情,仿若在为布衫注入新的生命,宛如她手中的针线是神奇的画笔,正在绘制一幅充满爱的画卷,每一笔都倾注了她的心血,每一种色彩都代表着她对生活的热爱。她缝补的时候,嘴唇微微抿着,眼神专注而认真,额头上那几道深深的皱纹也随着她的动作微微颤动,仿佛每一道皱纹里都藏着一个关于生活的故事,就像每一条河流都承载着无数的水滴,每一个故事都是生活的馈赠,是岁月的瑰宝,它们如同璀璨的明珠,镶嵌在奶奶的生命历程中,闪耀着独特的光芒。在这个小小的渡口边,奶奶的一针一线,都是生活的艺术,是对艰难岁月的回应,仿若一位艺术家在雕琢自己的作品,每一个细节都倾注了心血,每一处纹理都蕴含着情感,她用手中的针线将生活的琐碎编织成了美丽的画卷,将苦难转化为了温馨的回忆。那补丁的色彩和纹理,就像岁月的拼图,拼凑出一家人生活的画卷,每一块补丁都是生活的碎片,被奶奶用爱和耐心拼接在一起,形成了一幅完整而温暖的画面,宛如一幅用爱编织而成的锦绣画卷,每一针每一线都闪耀着人性的光辉,每一种色彩的搭配都体现出奶奶对生活的独特理解,每一个图案都承载着家庭的温暖与幸福。每一块补丁,都可能是为了遮盖一次劳作中的破损,或是为了让一件衣服能多穿一季,让有限的资源在她的手中延续出更多的温暖,宛如一位神奇的魔法师,用她的智慧和勤劳创造出了生活的奇迹,让平凡的日子绽放出绚丽的光彩,她就像一位生活的诗人,用补丁书写着生活的诗篇。
奶奶的步伐缓慢而稳重,她穿着那双黑色的布鞋。鞋底已经磨得很薄,能清晰地看到中间那层淡黄色的夹层,鞋面上有几处擦痕和磨损的地方,那是在渡口行走时不小心碰到石头或其他硬物留下的痕迹,那些擦痕就像是生活给予奶奶的小磨难,虽然留下了印记,但却无法阻挡奶奶前行的脚步,恰似蚌壳内的沙粒,虽历经磨难,却最终孕育出了璀璨的珍珠,那珍珠就是奶奶坚韧不拔的精神和对生活的热爱。奶奶走路的时候,脚微微抬起,再轻轻放下,每一步都能听到鞋底与石板路接触发出的“嗒——嗒——”声,这声音在寂静的渡口回荡,就像一首古老而悠扬的民谣,传唱着生活的艰辛与美好,那声音有着一种特殊的韵律,像是奶奶一生的节奏,缓慢而坚定,仿若古老的时钟,有条不紊地走着,记录着岁月的流逝,每一声“嗒”都像是时间的脚步,在生命的长河中留下深深的印记,每一步都承载着奶奶的故事。她的手粗糙而有力,那是长期劳作的结果,手上的皮肤有些干裂,手掌心布满了老茧,那些老茧又厚又硬,像是一层坚硬的铠甲,为她抵御着生活的风霜。但当她牵着我的手时,我却感觉无比的温暖和安心,她的手指紧紧地握住我的小手,大拇指会不自觉地在我的手背上轻轻摩挲,那粗糙的触感带着一种特殊的温度,仿佛能把她的爱通过这简单的动作传递到我的心里,仿若冬日里的炉火,虽外表粗糙,却能散发出温暖人心的热量,让我在寒冷的世界中感受到爱的温暖,那温暖如同一股股暖流,流淌在我的全身,驱散了我心中的寒冷与恐惧。她的手背上青筋凸起,像是一条条蜿蜒的小山脉,那是岁月在她手上留下的另一种印记,见证了她一生的操劳,如同大树的年轮,一圈一圈地记录着岁月的沧桑,每一条青筋都是岁月的刻痕,是生活的见证,它们如同古老的地图上的山脉线条,勾勒出奶奶一生的轨迹。她的手腕上戴着一个玉镯子,那玉镯子的颜色有些发暗,表面也有一些细小的划痕,但在阳光下依然能看出它温润的质地,那是奶奶的陪嫁,她一直戴着,就像守护着一段珍贵的回忆,这玉镯子宛如一位沉默的老友,陪伴着奶奶走过漫长的岁月,见证了她的喜怒哀乐,又似是家族传承的信物,承载着家族的情感和历史,每一道划痕都是岁月的故事,每一丝温润都是爱的温度。那玉镯子在奶奶的手腕上,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晃动,发出轻微的碰撞声,像是在低声诉说着过去的岁月,如同一位老者在讲述着古老的传说,每一个声音都充满了故事,每一次晃动都勾起一段回忆,那声音轻柔而悠远,如同古老寺庙里的钟声,在岁月的长河中回荡,让人陷入深深的回忆之中。在这个渡口,奶奶穿着这双布鞋,走过了无数个春夏秋冬,迎来送往每一个需要渡河的人,也带着我走过了童年的每一个角落,这双布鞋承载着她的重量,也承载着家庭的重量,就像这个渡口承载着两岸人们的生活和希望,仿佛是一座连接过去与现在的桥梁,承载着人们的梦想和情感,每一步都印刻着生活的足迹,每一个脚印都充满了故事,如同历史的书页,记载着生活的点点滴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