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家园】人走茶凉(随笔)
人走茶凉
周虎子
六十岁后不断有熟人朋友谢世的消息,按礼是要去吊唁送别的。可朋友不在了,其家人一般不会通知你,或许没见过又不熟。你去了人家也不识,介绍半天似乎仅听过。坐也不是,无话说起,很是尴尬。多好情况下,好朋友走了,开瓶酒倒上,独自慢饮,算作别了。
面对六十岁后友人逐渐离世的现实,确实让人感慨万千。若选择前往吊唁却遭遇不识的尴尬,或许可以考虑以更温婉的方式表达哀思。比如,写一封深情的悼念信,或送上一束花,既表达了心意,又避免了现场的不自在。独自饮酒缅怀,也是情深意重,但一份心意送达,更显人间温情。
朋走缘尽了,我知道是我你之间的交情,人走茶凉。
亲戚有人走了,其它人仍是亲戚,都知道谁是谁的,关系还在,必须亲临按礼节行事的。但同事同学朋友这关系是单线联系,别的人仅一知半解,也许耳闻过也许偶然见过。你去或不去,都没在计划之中。两点成一线,一点成无线。人走这茶便立马凉了。
从单位离开久了,再回去多数都不识你,没有了亲切感了。如还有部下或老友主事,也未必热情欢迎的,客套几句就想你赶紧识趣的走人吧。你没有恩于人,仅同事几年而己。你走了便走了,人走茶凉。就是老朋友也是当时的友好,现在没交集没价值了,也没心思再热情招呼了。
人在人情在,人走茶自凉。这本是自然规律。有人却不知趣,总以为当年的威望还在,总以为曾经对人友好人情还在等,结果多是自已打脸。人走茶早凉了。就是帮过的人也会忘恩负义,何况用过的时间久了或就没用过,仅是互不伤害而已,不见也便不见了,不亏不欠,早成陌生人了,何来热情。
人走是无法控制的,有人是老天爷叫走了,有人是不愿跟你玩了,有人是走别的路了。惟有走了祝愿,来了热茶相迎。别执着放不下,别念过去不放,走与不走看似突然,实属必然,不可强求。别抱自己太当根葱,离了你照样日出月落。
人混背运了都看不到好脸色喝不上热乎茶的,何况人走了更没热茶的。有人说我自己拿杯热茶,这便没成色过份了,更让人反感没没没脸的。
如果这个院子里有我的常来常往的朋友亲戚,便很有底气觉着过门不入没人味。否则仅是从前当年呆过而已,擦肩而过,连停留都多余。那里没认你的人,那里就是陌生之地。让你是交情深有往来,否则便是陌生人,顶多是熟悉的陌生人。
过去人交往讲究世交,家族家庭往来,可正续几代人交情。现在多是单线联络,一般接头地点为饭馆或单位,不太去对方家里,两人友好家人多不知其详。如同自由恋爱,一方翻脸断联,这关系便凉了。人与人关系其实简明又脆弱。人又多变无常,忽然就走远了或无限远了,茶也凉透了。
人得知趣,好自为之,别讨无趣的凉茶,这是人老后的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