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晓荷.奖】作弊危崖(散文)
“夏日炎炎似火烧,野田禾稻半枯焦。”这般酷热难耐的夏日,恰似那煎熬人心的考场情境,使人深陷于炽热与困苦之中。
于记忆幽秘的深谷之内,一场学生时代的考试,仿若一只被囚于时间暗笼的惊鸟,一旦挣脱枷锁振翅而出,往昔的紧张与惶恐便会如汹涌的黑潮,瞬间将我吞噬。
那是个烈日高悬的夏日午后,天空宛如一块被高温烧熔后延展的湛蓝琉璃,纯净得无一丝云彩的斑驳,骄阳如“赤日炎炎似火烧”中的金乌,倾尽全力喷吐着光焰,将整个世界都投进了巨大而炽热的蒸笼。考场内,闷热的空气仿若被一双双无形的巧手,密密实实地编织成了一张厚重而压抑的锦网,沉甸甸地悬坠在每一寸空间,令人几近窒息。头顶那风扇,恰似一位被岁月榨干了活力的残年老者,拖着病弱之躯发出“嘎吱嘎吱”的悲叹,每一声都似在无力地抗诉着这酷热与沉闷的折磨,却又在空旷的寂静里被无限放大,反倒为这令人焦灼的氛围添上了几笔恼人的聒噪。惨白的日光灯管森然罗列于天花板之上,仿若一群冷面无情的监工,冷漠地洒下惨白刺目的光,将考场映照得如同一座森冷肃穆的审讯密室。监考老师仿若一尊威严的司法之神,迈着沉稳而有节律的步伐在讲台前的狭小区域来回巡弋,他的每一步起落,都似精准地踏在考生们那根紧绷到极致的神经弦索之上,而那目光,恰似两柄寒芒毕露的火炬,犀利地洞穿全场,似乎任何一丝细微的风吹草动,都将在那如炬的审视下无所遁形。四周,同学们皆如被施了定身咒般,埋头于试卷的浩渺题域之间,唯能听闻笔尖在纸张上摩挲游走的“沙沙”细响,那声音幽微却又异常清晰,仿若时间正以一种高度紧张的姿态悄然流淌,每一笔的划动,都似在命运那隐形的琴弦上拨弄出或希冀或忧虑的颤音。
教室的窗户,仿若一道划分阴阳两界的森严壁垒,将考场内的紧张局促与窗外的自在天地截然隔开。窗外,校园的操场在烈日的酷虐暴晒下沦为一片荒芜的废土。往昔那葱翠欲滴、满溢生机的草坪,如今已被抽干了生命的汁液,变得枯黄干涩,好似一具具被抽离了灵魂的空壳,绵软无力地匍匐于大地之上,真可谓“野火烧不尽,春风吹不生”。操场边的树木,枝叶在酷热的淫威下低垂萎靡,仿若一群被抽去了脊梁骨的战败者,无精打采地耷拉着脑袋,仿佛正向这炎炎烈日呈上一份无声的降书。远处的天空,蓝得近乎残酷,没有一丝云彩的轻柔遮蔽,愈发显得空旷、寂寥而又冷峻。几只飞鸟仓皇掠过,它们的双翅急速扑扇,似在夺命奔逃,仿佛稍一迟缓,便会被这酷热难耐的天地熔炉所吞噬,那凌乱而慌乱的身影在广袤无垠的天空背景之下,显得格外渺小与脆弱。偶尔,一阵热风裹挟着滚烫的沙砾气息,从那窗缝的狭窄通道中强行挤入,发出“呜呜”的低鸣,仿若来自九幽炼狱的恶魔咆哮,为考场内本就凝重如铅的气氛,添上了一抹绝望而阴森的色调。
我如同一尊石化的雕像,呆呆地坐在座位上,双眼空洞而无神地死盯着眼前的试卷,那一道道试题,仿佛是上古魔神布下的一道道无解天堑,狰狞而又恐怖地横亘在我前行的道路之上。内心的惶恐,仿若被施了邪法的野草,遇风即长,疯狂地蔓延开来,几乎要将我理智与冷静的堤岸彻底冲垮。就在这仿若绝境的绝望之际,身旁的他,仿若一位潜伏于暗夜的狡黠幽灵,瞅准老师转身的电光石火之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一个小纸团悄然推送到我的桌面边缘。那一刻,我的心跳仿若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瞬间拨弄到了极限速率,猛烈地跳动着,那“怦怦”的心跳声如雷鸣般在我耳畔轰响,瞬间盖过了考场内的一切其他杂音。我仿若一个心怀鬼胎的窃贼,偷偷地抬起头,目光战战兢兢地投向老师,只见他那宽阔的背影正缓缓背对着我挪移,脚步虽缓慢却透着一种令人胆寒的沉稳,那一下下的脚步声,仿若重锤,狠狠地敲击在我那脆弱而敏感的心上。我又以闪电般的速度瞥向周围的同学,他们皆沉浸于自己的试卷世界,似乎无人留意到这边的微妙异样。然而,我却仿若置身于众目睽睽之下的赤裸罪徒,周围的一切声响、光影、气息,都变得异常尖锐而敏感,哪怕是同桌那最为轻微的呼吸起伏,在我耳中都似滚雷阵阵,令我心惊肉跳。
我那只手,仿若被一股来自黑暗深渊的邪力所操控,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着,缓缓地朝着纸团的方向移去。指尖刚刚轻触到纸团的刹那,仿若一道电流瞬间贯穿全身,我猛地打了个激灵,手如遭蛇蝎叮咬般闪电缩回。此时,我的额头瞬间冒出了一层细密如珠的汗珠,豆大的汗珠仿若断了线的珍珠,顺着脸颊急速滑落,滴落在试卷之上,洇开了一小片墨迹,仿若一朵在洁白雪地中突兀绽放的墨色妖花。我再次胆战心惊地望向老师,他的身影在我那因紧张而模糊的视线中逐渐幻化成一片朦胧的暗影,眼前唯剩那一个小小的纸团,散发着令人心旌摇曳的诱人光泽,却又仿若被一层致命的危险气息所笼罩。我内心仿若有两个水火不容的灵魂在激烈地争斗,一方是那渴望挣脱眼前困境的侥幸心魔,在我耳畔低语呢喃,蛊惑我只要匆匆瞥一眼这纸团,或许便能觅得那开启成功之门的密钥,从而避免在这场考试中坠入万劫不复的惨败深渊;另一方则是那高悬于心灵苍穹之上的良知圣使,手持正义的光剑,时刻准备着以凛冽的锋芒刺向我那即将滑入罪恶泥沼的心,我心底清明,深知作弊乃是一种违背道德伦常的卑劣行径,一旦败露,不仅会招致学校严厉的惩处,更会让自己辛苦积攒的名誉如风中残烛般瞬间熄灭,沦为众人唾弃鄙夷的对象。
在这仿若一个世纪般漫长又似一瞬间般短暂的犹豫徘徊之后,我仿若一位孤注一掷的勇士,狠狠地咬了咬牙,似是从灵魂深处汲取了一丝决绝的力量,再次毅然决然地伸出手,以快如闪电的速度将纸团紧紧攥在手心。那一瞬间,我仿若握住了一团燃烧的业火,掌心传来一阵火烧火燎的剧痛,纸团被汗水浸湿,变得黏腻而滑溜,仿若一条扭动挣扎的小蛇,紧紧地贴附在我的手上。我仿若一个从事机密任务的特工,偷偷地将手迅速缩回到桌下,以身体作为天然的掩体,双眼警惕地巡视着四周,仿若一只觅食的猎豹在搜寻着潜在的危险,然后小心翼翼地展开纸团。然而,此刻我的大脑却仿若被一层浓厚的迷雾所笼罩,一片空白混沌,根本无法凝聚起一丝精力去解读纸团上的神秘内容。周围的空气仿若被施了静止魔咒,彻底凝固了起来,我只能听到自己急促紊乱的呼吸声和那如战鼓擂动般剧烈的心跳声,在这死一般寂静的考场中,那声音显得格外突兀而惊悚。
突然,仿若一道来自灵魂深处的圣洁灵光乍现,一阵强烈的愧疚感如汹涌澎湃的海啸巨浪般,以排山倒海之势涌上心头。我仿若穿越了时空的隧道,真切地看到了父母那饱含殷切期待的眼神,他们在田间地头、在工厂车间挥汗如雨,省吃俭用,每一滴汗水、每一份辛劳,皆凝聚着对我无尽的关爱与期望,盼望着我能凭借自身的拼搏与才华,在这漫漫人生路上踏出一条光明璀璨的康庄大道。我又仿若被一阵清风引领着回溯到了往昔的岁月,想起了自己曾经在心灵的圣殿中立下的铮铮誓言,要做一个心怀诚信、肩扛担当的堂堂正人君子,而绝非靠作弊这种为人不齿的卑鄙手段来窃取虚假的荣耀与成绩。我幡然醒悟,此刻的我正仿若站在道德的万丈悬崖边缘,一步踏错,便会如坠落的流星般,坠入那无尽黑暗的罪恶深渊,万劫不复。
在那仿若决定生死存亡的千钧一发之际,我仿若一位在黑暗中苦苦寻觅救赎之光的行者,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若从那深不见底的黑暗深渊中成功汲取了一股强大的正义力量。我缓缓地将纸团重新揉成一团,仿若在重塑一颗被污染的心,趁着老师转身的那稍纵即逝的间隙,以敏捷而隐秘的动作将它快速塞回给他。我的眼神中此时已盈满了坚定与释然,仿若一位历经磨难后终成正果的圣徒,轻声却又无比坚定地说道:“不行,我不能这么做。我要靠自己的真实水平。”说出这句话的那一刻,我仿若感受到了灵魂的一次重生与洗礼,心中仿若有一块千钧巨石訇然落地,整个人仿若从一场漫长而恐怖的噩梦中悠然惊醒,重新找回了那份失落已久的本真与自我。
如今,岁月的车轮仿若一阵无情的狂风,裹挟着过往的一切滚滚向前,我已在人生的道路上蹒跚步入了成年的行列。但那场考试中的惊心动魄的经历,却仿若一座永恒不朽、光芒万丈的灯塔,永远傲然矗立在我心灵的浩渺海洋深处,时刻以它那璀璨而圣洁的光辉提醒着我,无论在这漫长而曲折的人生征途上遭遇何等巨大的诱惑与艰难的困境,都要始终如一地坚守内心深处的诚信底线,因为它,才是我迈向光明未来的唯一坚实指引,是我在这纷繁复杂、光怪陆离的尘世中保持灵魂高洁与纯净的不二法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