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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品 【酒家】洁白的雪(散文)


作者:竹儿 举人,5785.45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600发表时间:2024-12-31 23:43:09

有些东西是刻在在骨子里的,即便是在外漂泊多年,会时时想起,午夜梦回,有惆怅,也有泪流。比如,故乡的雪,有多少次魂牵梦萦,有多少次念念不忘。
   那天,我走出乌鲁木齐市地窝堡机场T2航站楼,满目的白,是白雪,我激动万分。此时,天空飞舞着雪花,大朵地、疏朗地,从天而降。我相信,这是从天庭飘下的琼花,也是在慰籍我多年,那一颗思念雪的心灵。我抑制不住地想抚摸那皑皑白雪,甚至想拥抱那雪,那白色的雪。
   我放下行李箱,不管不顾地奔向被清洁工堆积起的雪堆。也许因为驶过的车辆太多,欣欣然落下的雪,被汽车的尾气喷成了灰黑色,还有点点铺陈的微小的黑色颗粒。那又怎么样呢,这不妨碍我捧一捧白雪,握在手心,让雪,融进我掌纹的脉络里,感受那份思念的厚度;也不妨碍我,让雪,抚摸我的脸颊,用触感拨动我的心弦。
   此时,有路人经过,甚至在讥笑我的举止:“看,看,像个傻子一样,雪有什么好看的,还捧在手心,还挨着脸,来回蹭,脏不脏。”我轻轻地笑,我知道,路人不懂一颗游子的心,又怎么能怪路人呢。张先生拖着两个行李箱,不停地在身后嚷嚷:“注意车,看,车来了。”我猛地一惊,止住了脚步,一辆汽车恰恰擦身而过。司机探出头来训斥我:“长没长眼睛,你想死,我可不想死,你别害我。”我嘴里说着:“抱歉,抱歉。”就此,停下了奔向雪的冲动。夫妹恰巧来接我们,我随着夫妹来到停车场,眼睛依然看着雪,肩头的雪花、头发上的雪花,虚虚地堆积着,随风飞起,又落下,我不忍弹去肩头的雪花。这洁白的雪真像我多年的梦,被我背在肩上。坐进车里之前,若不是张先生替我弹去雪花,我想,我一定一直一直将雪留在肩上,哪怕化成雪水。
   汽车寂静地行驶在回家的路上,雪依然没有停,大朵大朵地飞舞着。天地间像极了黑白影片,树木、田野、车辆、行人,都披上了白色的外衣,仿佛活动的图片。此时,世界多安静,除了匆匆驶过的车辆,就是快步赶路的行人,没有嘈杂,也没有喧嚣,只有银装素裹的世界。世界是苏醒的,却又像睡去一般。我望着前方,望着白茫茫的世界,猛然醒悟,自己真的站在了故乡的土地上。
   说起雪,记得2022年的冬天,南昌市也下过一场雪,是入夜时分下的。那时,我正在读书,同事在微信里艾特我,说:“快看窗外。”我懒懒散散地走到阳台上,是雪,下的不大,却让我欣喜,我套上衣服,奔下楼,笑的像个孩子,伸出手,想接住雪,雪却在指尖融化了,只留下凉凉的触感。
   南方的雪,不比北方的雪。南方的雪,带着很大的水分,北方的雪大朵,疏朗,落在发上,弹去不留痕迹,可南方的雪,落下就融化了,再看已经是水渍了。那晚,我没有带伞,就沿着人行道缓慢地走,脚下的雪融化了,化成了泥泞,我就踩着泥泞,慢慢地走。后来,雪化成了雨,我也不在乎;那晚,很多行人,也是把我当成傻子,还有车辆停在我面前,要捎我一程,我都微笑着拒绝了;那晚,我走在雪雨交织里,衣服淋湿了,头发也淋湿了,而我的内心却想象故乡的漫天大雪,以及奔跑在雪里的情景。
   雪,于我,一定是血脉相通的吧,我时常这样想。
   我的童年是在乡村度过的,那时,每到冬天,就盼着一场雪。也许没有太多的污染,那时的雪,比现在洁白,白的澄澈,白的纯净。下雪了,会将白雪团成一团,按瓷实,放进嘴里,像啃馒头,啃着啃着,舌头就与雪粘在一起,疼痛从舌尖上传开。一双手,冻得通红,像一个又一个的水萝卜,即便如此,谁又会退缩呢。在院子里,堆起一人高的雪人,捡两块土坷垃做眼睛,从厨房里偷一根胡萝卜做鼻子,拾一块破布做帽子,一个雪人堆好了,几个孩子牵起手围着雪人跳上一阵子,此时,棉鞋也湿了,手也冻肿了,就等着回家,屁股上挨上几巴掌吧。
   那时的乡村,即便是大雪纷飞,白雪皑皑,也是有生灵的,比如麻雀。
   麻雀一定是恋家的,无论多寒冷,都不肯离开冬季来临后,逐渐荒芜的田野。我一直猜想,麻雀的冬天,一定是在饥饿中度过的,不然,总不会一直唧唧地叫个不停。母亲,一直是善良的,每每到下雪的天气,就会向雪地里扔一些窝头的残渣,以及剩饭之类,麻雀习惯了母亲的投食,每天都会光顾,吃饱了,也不忘“唧唧”叫上几声,像是感谢母亲。母亲总说:“只要是喘气的,总不能饿着,虽然它们不会说话,也总是条生命。”我一直记得母亲的这句话,我在江西省工作的时候,居住的地方在郊区,就有不知名的鸟儿经常光顾我的窗台,因为我常常会放一些米粒在窗台上。有时,鸟雀们也会来我的窗前休憩片刻,我会常常看它们,它们会站在窗台上“唧唧”几声,像是给我打招呼。我想,它们是把我当成朋友了,只可惜我听不懂鸟的语言。现在想,也不知我离开这么久,鸟雀们怎么样了。
   父亲,却是捕捉麻雀的好手,每每到了下雪的日子,父亲就在院子里支起一个大筛子,放在我家院子空地上。筛子用拇指粗细的一根三十厘米长短的小棍很巧妙地支着,中间绑着绳子,绳子的一头被拖到半掩的门内。在筛子下面撒些谷子,我们就躲在门口,将棉门帘掀开一条缝隙,偷看那些小麻雀。不消片刻,饥不择食的小麻雀便飞到了筛子下,似是丝毫也感觉不到危险已步步紧逼它们,它们争先恐后地啄食起谷子来,只要我们用力拽绳子,筛子下就会有十几只麻雀扣在里面了。母亲总不忍心看父亲捕捉麻雀,絮絮叨叨地数落父亲:“都是活物,大冬天的,为了混口吃的,你怎么下得去手。”父亲嘻嘻笑几声说:“孩子们喜欢吃。”后来,父亲捕的少了,我和姐姐们也不嚷嚷着吃麻雀了。那时,冬天的雪,依然洁白无瑕。
   思绪混乱着,汽车停在了家门口,我下车,还是如小时候一般,捏了一团雪,想送入口中,夫妹阻止说:“这雪脏。”我看那团雪,有些乌黑,内心不免怅然。夫妹许诺,明天带我去田野看看。
   第二天,天未亮,我就起床了,拉开窗帘看窗外。窗外的雪已经停了,有清洁工刷拉刷拉地扫雪,还有扫雪车,轰轰隆隆地重复驶过,我看不清路面,只是望着路灯散发出昏黄的清冷的光芒,等待着天空亮起来。
   吃罢早饭,我给自己换上了厚厚羽绒服、毛线帽、口罩、棉鞋,做好了下乡的准备。夫妹的农田离县城有二十多公里,道路并不好走,虽然是柏油路,因为入冬以来,已经下过几场雪,没有人清理路面,积雪在车辆的碾压下,很瓷实,车辆走在上面,即便是雪地胎,也要行驶的很小心。那一刻,我有些后悔,不该执意来田野里看雪,夫妹看出我的懊恼,不断安慰我,因为我的心绪不宁,也无心欣赏沿途的雪景,注意力高度集中在行驶的车辆上。我家张先生开着车,却很松弛,不停地安慰我,让我放心。
   汽车停下来了,就停在夫妹的地头,这里是一望无际的田野,没有任何印记,有的就是皑皑白雪,一眼望不到头,除了有几棵白杨树挺立在地头,仿佛卫士,守护着这片田野外,连风都停止了吹拂。那白,纯洁、澄澈、肃穆。也许正因为这白,才有一年的丰收,一年的收获。我向原野奔跑,仿佛这白茫茫的世界里,只有我一个人,四周是安静的,我的心绪是悸动的。田野早在秋天,棉花采摘完以后,就平整过了,从秋天开始,土地就在等待雪的到来。这皑皑白雪,如棉被一般盖在泥土上,给土地温暖,来年,才会丰收在望。我奔跑在雪里,高一脚浅一脚,摔倒了,爬起来,我累得气喘吁吁,却还是向前走着,终于,扑倒在雪地里。我躺在雪上,仰望天际,天空是灰蒙蒙的,有浅浅的阳光,散发着蛋黄色意蕴,挂在天空,没有热量,只有寒冷。阳光也被洁白的雪,蒙上了一层寒光,而忘记了自己的炽热吧。我的眼睛湿润了,不知是满目的白刺痛了双眼,还是因为那份思乡的心绪得到慰藉留下了泪。
   洁白的雪,多年来魂牵梦萦,如今,终于站在你的面前,多年来,念你无数次,今天终于和你亲近,念念不忘,必有回响,不是吗?
   我拥抱着雪,静静地躺在洁白的雪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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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雪花飘飘洒洒,大地银装素裹,北国风光,真的很壮美。文章别具一格,以游子的角度去抒写和展示雪花,用那些抹不去的记忆去怀念故乡,故乡的山水故乡的人,一样清新的呈现在眼前,不会感觉时光流逝,人生易老。这是一种历经风雨后的良好心态,是一份对生活矢志不渝的热爱。文由心生,读这样清爽自然的文章,仿佛欣赏一种天然形成的艺术品,毫无人工雕琢的痕迹,就像天上刚飘下的洁白雪花,纯洁,高雅。推荐阅读!【编辑:山泉】【江山编辑部•精品推荐202501010010】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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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山泉        2024-12-31 23:46:13
  该文很舒展,文由心生,情随意走,顺其自然,不刻意去修饰,也是一种书写的特色。
我来自大山深处,来自心灵彼岸……
回复1 楼        文友:竹儿        2025-01-01 10:39:48
  谢谢大哥辛苦编辑,好像越来越安静,也写不出多华丽的文字了。
2 楼        文友:山泉        2024-12-31 23:46:52
  问好竹儿妹子,元旦快乐!
我来自大山深处,来自心灵彼岸……
回复2 楼        文友:竹儿        2025-01-01 10:40:33
  新年快乐,大哥!祝新的一年里,万事如意,心想事成!
3 楼        文友:纪昀清        2025-01-02 08:45:56
  恭喜佳作摘精!祝贺!
中国散文学会会员,陕西省作家协会会员,陕西省散文学会会员,西安市作家协会会员,长篇连载《砥砺人生》
回复3 楼        文友:竹儿        2025-01-06 21:08:30
  谢谢,问好,提前祝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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