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晓荷·烟火】做一回“物质女”(散文)
周日进行卫生大扫除,我是出了把力的。出一身汗又一身汗,顾不得喝口水。一贯的甩手大掌柜老公,今天单位不值班,我让他待在家里一上午,让他见习见习我劳动的情景。他有点不愿意,因为每一个星期他都不会待在家里。他一直在犯“跑马星”,在家老实的待不住。但他看我这回是要闹事的节奏,没敢十分别扭,迟疑了一小会儿,最后从了。
我把窗帘摘下来放在洗衣机里转着,把窗帘的吊杆、吊环等一一卸下来,用洗衣粉一一清洗干净。老公早已打开了电视机,看“王阳明怎么主政”,看戚继光怎么训练戚家军,总之很是心不在焉。我又开始了女人容易犯的毛病:唠叨。絮聒自己的丈夫不好使,既不愿意出钱又不愿意出力。如果再继续这样下去,我就跟人家视频上学一学:等他老了不能自由动坦,坐上轮椅那一天,冬天我给他穿上汗衫推到野外去吹北风凉快,夏天我给他穿上羽绒服弄到烈日下晒太阳取暖。老公笑了。他问我为何如此笃定我一定比他晚倒下?我说必须的!为了报仇雪恨也得咬牙站立。
我在挂客厅的窗帘时,踩着椅子踮着脚,把胸腔那口气吊起拉长提到活心眼(喉咙),拼命缩肚子伸脖子,用挂钩去够吊环上那个小洞口,仍旧有点困难,因为海拔不够。老公海拔足够,可惜懒惰有余。他并没有专心致志地见习我艰苦的劳动,而是把一双不愿看我辛苦的眼长在电视上。老公终于错过了我认为富有励志教育的情节。他那里享清闲,我却气喘吁吁地做着“吊死鬼”!心理一下子就失衡啦~!内心的不爽开始外溢。忍不住地停下动作说:“我每挂一个勾,就在心里说一遍‘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老公一听,起身给我把我如何伸手都够不到的旮旯那个挂钩给挂上。还说,这样的活吱一声,我很容易地就挂上了。我想啐他一脸,害怕激化出大矛盾,忍了。
本来说好周日包饺子吃。前一晚快九点了我特地去超市买的豆腐与胡萝卜。早上我醒来,老公早就出去了。我肩膀疼,懒得做馅和面。本想罢工干脆躺平,想到老公不值班,肯定还得回来找早餐。于是蒸了半锅米饭,特地把炒芹菜的活留给了老公。我可不能再惯着他回来坐下就吃。女人都有母老虎的潜质,不发威别当病猫看待了。
比比现在那些年轻女人,上班老公车接车送,公公婆婆看孩子做饭,本人穿金戴银,有车有房有存款,今天美容明天化妆,一身名牌一脸傲娇表情。我做女人是不是有点亏?我几乎是自己抚养大孩子,骑着两个轱辘的自行车上下班,一年四季一身拼多多!说着说着就想生气,就想约着老公去趟民政局。恰好老公推门进家,我直接把冷脸子甩给了他,语言犀利暗含讽喻。
老公依旧有恃无恐。这么多年我一直发誓把他开出去,动辄约他去民政局解约。几十年的“狼来了”练就了老公的胆量。我从一个一米六五、九十八斤的苗条女人,熬成了吨位一百八九、一身毛病、头发花白、一脸褶皱、牙齿缺失、弓腰驼背、女性功能不再齐全的女人,除了工资与将来的退休金,已经没有其他多少剩余价值了。再说,我是一个在什么环境里都闹不出绯闻、喜欢宅家又喜欢独来独往的人,又爱子如命,爱家爱到底线破防,老公拿捏住了我这一点,挥洒不操心喜欢玩的天性,从年轻一直玩到老。他买串珠,买宝塔,买紫砂壶,买铜观音,不吸烟不喝酒,工资除了吃点喝点,全部到倒腾成一对破铜烂铁的所谓古董,统统全是假货。就是不轻易给我买东西,就好像他一不小心嫁给了我,是我的男妻子!我就必须全权对他负责似的。
老公有四个姐姐,都曾对他十分呵护,因此让他养成了诸多“贵族习气”,大活小活不逼紧了不爱干。
我说今天必须宰你一刀!今天我必须做一回“物质女”,否则我辜负了身为女人混世一遭!
他堂兄的儿子订了三次婚,结了两次婚,他都每次送二三百元。可是在我身上,竟然花费不及这个堂侄子!我与老公刚认识的时候,老公领着我去了一家路边店,花十元钱买了两盘水饺。老板嫌他抠,气得连蒜泥都没给,扔了两瓣蒜。我与他咬着蒜瓣各自吃了一盘水饺。我那时没觉得他小气是坏事,反倒觉得他会过日子。结婚才知道,他只会过我的日子。他花钱没数,一个球拍上千元也毫不手软。就是对我锱铢必较。
也许我那种遇事不求人自己硬抗的女汉子悍性吓住了他?也许是吧。
老公的家族人丁兴旺。我公公在本家排行老九,比他小的堂弟还有好几个。他自己就有八个儿女,其他人家也都多子多孙。所以娘生日孩满月、红白公事也多,老公本来工资比我低许多,人情往来花费很大,所以他的钱一贯由他去。反正我对物质没有多大欲望,我自己挣得工资足够我与孩子开销,所以让他自由支配他那份工资,这也无意间增长了他精致的利己主义思想。他只给自己那头花钱,过年过节我还要给他买东西买衣服。无意间我们过成了AA制。公职人员工资一增再增,他经常说自己的工资不够花,相当一段时间我都信以为真。直到儿子告诉我老公往老家偷偷贩运网购产品,很不靠谱,让我出面干预。我罚他每月往家里交一定额度的钱,少一个子双滚。他知道儿子发话了,儿子的话有分量,乖乖地执行我的计划。慢慢地对家庭开始做贡献,就是外出吃饭,只要我在场,必须我开支。
我说今天必须宰你一刀,今天我要做一回“物质女”,你得破费破费。
起初他吓了一大跳,以为我提出去云南石锅店吃大鱼,那得好几百元。我一直提这个要求,他答应着,快半年了都没履行。手暖气费事时,我让他请我吃石锅鱼,从我这里走暖气费。暖气费走的我这块资金,他也没执行请吃任务。他工资比我少,一贯吃定我比他称钱。今天我不吓唬他。我只是太累,不想做饭午饭了,就提出去李老太饺子店吃饺子,喝饺子汤。不想老公爽快地答应了。
我点了一个鲅鱼馅的,一个韭菜鸡蛋馅的,一个荠菜豆腐的,一共五十七元。一听三盘饺子的事,他也去吃,他出钱就他出钱。老公乐得不用他干活,他关了电视就想行动,我说不行,他今天还必须出点力,把自己从贵族宝座走下来,亲力亲为地体验一下老百姓是怎么干活的。老公的执行力很到位,用钢丝球去摩擦厨房煤气灶下边那块沾满油污的墙面,他怎么擦都擦不干净。油污结结实实趴在墙壁上,不一会儿老公就气喘吁吁、大汗淋淋了。
我乐了。光见习不行,必须让老公亲自参与劳动,我这几十年在家里的付出才不会付之东流。老公说我真会折腾人!我说自己还不够心狠,没逼着他非把油渍清理干净不可。黄一块黑一块的油污仍旧附着在白色的瓷砖上,还是令人不忍直视。我都没逼他进一步清理。我是个大胖子,蹲不下身子弯不下腰,医生还说我可能有冠心病的趋势,不敢强行弯腰。要不我谁都不用。人家会驯服老公,所以人家的老公表现突出。我就爱生闷气的本事,所以不会驭夫术。
老公怕我唠唠叨叨不肯总结,几次催着去饺子店。想到让老公开支,我也乐乐呵呵起来。
老公骑电动车去李老太水饺点通知下水饺。我步行着去的时候,三盘饺子与一壶饺子汤已经在桌上,蒜泥也摆了两份。老公说下多了,他吃一盘。我说我好容易宰你一刀,只吃一盘岂不有点亏?剩下的我全部“中饱私囊”。一壶饺子汤也被我喝了一多半。
我告诉老公过两天我会请人去再去吃牛肉水饺,但不请他。他说我以为你微信刷不出钱了,你有钱啊!我说怎么会呢?我是个没有钱的主吗?我只是想当一回“物质女”,要一种体验而已。还要让你知道,你也是家庭的主劳力之一,而不是袖手旁观者。
物质女的感觉如何?超好。有物质的适当参与,女人更像女人。但愿男人也更像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