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东篱】心中的那一抹秋色(散文)
每天都忙于上班,以至于,我喜欢的秋,也无声无息地走了,我竟都没有能够于第一时间里,真而切真地反应过来。
其实,一开始只是某天上班时,我偶尔地看见厂门口那棵并不高大的树上的叶子,正间或三片、两片的,轻轻柔柔地,近乎无声地飘落着。它们每个看上去都像是个身心很投入的舞者,即使没有热烈的掌声,没有观众一浪高过一浪的喝彩,却还是在从枝头到地面这方不大的舞台上,一丝不苟地迈动着轻盈的舞步——一步、两步、三步……其舞姿曼妙、灵动、飘逸,且一气呵成,让路过的我不经意间,也随着那叶儿,步履轻盈地飘飘然起来,以至于一时间竟似乎忘记了周围一切的存在。
我不知道秋叶的飘落带着多少苍凉和寒意,反而觉得将飘落的时刻化作一次舞蹈,秋叶便有了气质,飘然而落的舞姿,是那么轻盈,那么从容。
我这个人,平素还有个既谈不上好、也谈不上坏的习惯——在旷野,会偶尔看向头顶上的天空,目光所及之处,赶巧了会有几朵白云正看似悠闲地在空中飘飘荡荡,好不自在,我贪恋高远的风景。我想像着那应该还是昨天的那几朵云吧,它们肯定是把那片天空当成了自己的家,自己就在自家门前玩耍。而厂门口那棵并不高大的树,此时本身多少还会有些婆娑的秋意,生命的气息也尚显浓郁,但自从那三三两两的叶儿索然离去后,树便黯然神伤,秋便也跟着少了一些灵气。真不知道那些叶儿离去后又会去向何方?它们又为什么要弃树、离岁月里的秋而去呢?我想,它们原本肯定希望能继续无忧无虑地在树及秋的枝头摇曳生姿,满心欢喜地妆点着秋的世界;它们又是多么希望能安然地在岁月的天空下,吟咏着生命之歌……可是——可是现在这一切却都恰似那落花流水,美好总是有被打破的时候,我只能去勇敢地接受这样的风景。
当时,在最开始的那三两片叶儿飘落之初,我就思忖着,这可能只是极少数像处于叛逆期的无知无畏的少年,耍酷般地想去外面的世界,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谁知,等我稍微有点清醒过来的时候,厂门口的那些树上,差不多清一色地徒留下些枝枝桠桠,他们在很短的时间相继离开的了。此时,不知道这些枝桠会否怀念那些已经远逝的叶儿,会否常常想起那些曾经与叶儿在一起的幸福时光,又是否会忆起那些叶儿曾经正茂的风华。虽然,我与叶儿,不像枝桠与叶儿那样的同气连枝,但我却记得那些叶儿曾经的郁郁葱葱,还有过后的满目金黄,为我装饰了很长时间的风景。
只是不管树有多么的不情愿,叶儿最终还是走了。它们将何以为家?何处才是它们的归乡?我倒是很愿意为叶儿们在心里腾出一隙之地,以资安放它们的灵魂。不知它们是否愿意驰进我的心里?我始终记得自己的心很大很宽敞,这才是应有的情怀,这样的空间,并非没有用,我坚信,人的心性,一定是被很多事物感染了才有了品质,变成本性。
叶儿走了,带走了些许秋色。在我的心中,我一直以为,没有秋色的秋,只不过是时光横陈于人们眼前的自然世界里的一个躯壳;秋色才是秋的灵魂,只有愈来愈丰盈的秋色才会使秋的灵魂不断地得到升华。但秋还是随着秋叶的离去,慢慢变得木讷与寡欢,变得黯然无光。灵魂也是要遁隐到我们看不见的地方去的,这个时候,最容易让人觉得失落,甚至把不好的评价给了它。
在世人的眼中,秋一遇习习的秋风即飘洒到千里万里。秋色不可能是那样的单薄——单薄到几乎是那样的唾手可得。
那棵树于不期然中已失去了“三千粉黛”,现在我的内心迫切地想知道,附近那块不大的小草坪上的小草怎样了?那一日下了班,我像一阵疾风一样,直奔那草坪而去。到了草坪附近,只见小草还在,但已变得近乎枯黄,但它们却不忘将根深植在自己脚下这片深情的土地里,将上半身醉卧在大地母亲的怀里,亦好像是在秋夜里儿女给年迈的慈母盖了一床薄被,为了暖和而变黄变干枯。
树,枝头终是少了可以让其牵挂的叶;风,绵柔里不见了茵茵的小草;没有了树上的千帆点点,她不再醉心于轻沐万物。树少了往日的温情,风再也难见了曾经的温柔;风甚至狠心地蚀入人的骨髓,逼迫着母亲将娇儿的头深埋进自己的怀里。树和着风的呜咽,在悲鸣。风击打着人的耳膜,不得已,有人用双手不时地半握住自己的两只耳朵。也许这在一些人看来,这都是岁月之殇。但在我心里,从不轻易要求尘世里的秋有半点的奢华和侈糜——比如什么秋高气爽、秋意盎然、秋来万点金……所有的这一切,都是秋色临走之前为秋所做的道场。
虽然,现在看来树的枝桠光秃秃的,小草衰微,一些秋花早已失却了往日的娇容……但树和花花草草的根都深植在土壤里,坚守着。就像今岁的秋月已逝,却照样会被众星拱卫着,以待来年再度“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
心中的那一抹秋色,倒成了一个人永恒的风景。这种期盼和留念,就像我们心中应该有一个春天意义。一些东西是不舍得它离开的,一抹一抹秋色的叠加,就成了一个人的春秋。
抓住我们的爱吧,时光呵护我们,是把爱藏在每个季节里,将一抹秋色镌刻在脑海,即使在冬天,也可以唤来取暖。冬天,因有秋色的余温而不冷,因有春天的希望而缩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