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云水】石头集(散文诗)
一
眼望着天空,一点点塌陷,难道是,错觉吗?许多的人都在疑惑,同时开始恐慌着,不知如何是好
无法预料的事情,总是没有丝毫征兆下,已成事实,顶天的柱子,被谁撞了?摇摇晃晃,在无力撑起天空一角,任意着天塌地陷吗?
二
一种悲哀的情绪,在天地间泛滥着,漏了的天空,有石头砸下来,将地下水砸出来,顿时,一股股水流,涌出,其实,也有火,一片片落下来
于是,水患大火几乎同时泛滥,那么,人类,将无立足之地
三
石头好似被谁逼迫着,不得已,竟然口吐人话语,他站立在山脚下,他指了指天,说:天漏了,忽然,就被落下来的陨石砸到,滚下山去
依然,还是会有石头站立起来,他们继续指着天空,想发表一下议论,想提醒一下,面临着的危机
四
天色灰蒙蒙时,昏天黑地,天在下着雨,每天都在下,人们都在惶恐之中,因为天漏了
仿佛间,我看见那样一个女子,那个神秘又伟大的女子
她身材颀美,蛇一样的柔软,行动起来,如风行,如水流,自由如风
她深深的眼窝,高高的颧骨,脸部充满的是力量,与自信
它颀长的身体,行走好似一尾游动的鱼,挥动的手臂,闪着粼粼波光一样,长长的头发飘曳着,以为是天上流星雨,她的美,无人可比
五
眼见着天在塌陷,一点点在塌陷,一块块现出了许多窟窿来,天真的再不补,就要塌陷了
那女子加紧时间在忙碌,她流着汗水,在众多的石头间,先是在不断挑选着,一块,一块
她很认真,每一块都精心挑选,精挑细选出三万六千五百零一块,然后,她炼成了五彩石
六
或许,最早发现了石头的与众不同就是她吧,她要给它活力,给她炼制的每一块石头,一个补天的机会
然,茫茫人海,泱泱尘世间,有更多的石头没被选中,只好,继续在人间做着普通的自己,或是自怨自艾,或喜或悲或忧或是无所谓
而,补完天后,才发现,还有一处破损处,无法补好
奋不顾身,那女子飞上天去,补上了最后一处,严丝合缝,天补好了
七
因此,每到黄昏,每到彩霞满天,我会很认真的数着,一块一块的数着天边五彩云霞,我想一定是三万六千五百块的,不会缺少也不会多
然而,一次也没有数出正确数字,总是数着数着,心就乱了,于是什么也就乱起来,什么也数不出来了
炎热炙烤,让我的意志逐渐在消磨掉,一点点,一丝丝
八
最是,已经练成的仅此一块,也没有用上,只好留在将弃在青埂峰下
可惜?还是会有意想不到的其他用途?
真是造化不浅,虽无才补天,它却飞进了一本书里,吸引得人们反复解析与研究着
九
黄昏来到了我的身边,遥看西天一片祥和
牛羊在草地上吃草,一块石头离得不远,它望着牛羊们,慢慢站起身,想走几步
一朵花看得很清楚,惊讶得花容顿变,捂着嘴,不知说些什么才好
因为野花从没见过什么神奇,这样的景色不是亲眼所见,谁又能想象得出?
十
牛羊们不知道这一切的发生,它依旧低头吃草,摇摇尾巴,心里异常自在,蹲在不远处的狮子,它在窥视着,想象着晚餐的美味,天陷下去事小,填满胃腹,才是头等大事
乌鸦落了一树枝,以为开满了墨色的花儿,西天的火云烧得越加浓烈
野兔与狐狸还有一只只大大的蟾蜍,它们都变了脸色,说:天要被烧塌了,赶紧搬家吧
十一
石头还是说话了,它口吐人言,说:要做一次迁徙,不想总是呆在一个地方,要去辽阔之地安家
牛儿们听到了,吃惊不小,它哞哞地叫着,口水流出来一串串,每一串儿里都映着五彩斑斓
十二
其中的一块石头,却一再说它不羡慕别人去补天,他有他安身立命的机遇,他或许就该在人间,就该沉浮与红尘中
它知道再也没有那样的机遇,天好好的不会再漏,因为天补好了,不会轻易天塌地陷,不再去杞人忧天
纵有石破天惊,也会有漫天的音乐织网,兜得住所有滚落的石头
十三
说这些时,走来了许多的动物,有羚羊梅花鹿野象蜥蜴穿山甲犀牛大象一只只一群群散漫又随意
牛羊们胆怯,早已逃远,石头望着它们的背影,笑得额头开始疼痛,炸裂的痛感,随时可以歌唱
野兔与狐狸一时间,不知所以,以为要发生大的变动预兆逐级演化,它们传达出地震、火山喷发,甚至地球末日
十四
我安慰着野兔与狐狸,我想还是要奏乐,不要沉沦才好,何况西天彩霞,这是多么令人振奋的时刻
石头,开始迈步,它一点点移动到了众生面前,它深深一鞠躬,它要阐述什么呢?或许,他也只是将心里埋藏很久的曲子一遍遍奏响
十五
此刻,风儿轻轻,传来了森林里的消息,动物们植物们甚至蕨类都在集合,趁着这样的好天气,它们都想做一次远游,久居在一个地方,让它们原本生厌,何况谣言四起,又加剧了恐惧
石头,更加兴奋,它在呼唤着伙伴,它想让伙伴们都行动起来,也如那些动物们植物们,做一次远游,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到底有多精彩
十六
不知什么感应到了远方的他,我朝思暮想的人儿呀,我们早已心有灵犀
于是,他,轻轻的走到我身边,虽然,彼此相爱慕,却也只是梦里才见过的
他,熟悉的眉毛,熟悉的嘴唇儿,还有我熟悉的一双眼神,熟悉的声音
他的歌唱,总是在我耳边响起,可是,我却总也见不到他的身影
十七
我是在梦里吗?还是梦将我揽进了怀里?我捏了捏了自己的耳垂,又去理一理长发
我看见彩霞满天,落了一层层金色,金碧辉煌
那色彩,辉映着我居住的村庄,村庄后的小河,田野,和田野里劳作的父母,乡亲们
还有我喜欢的野百合,杜鹃花,冰凌花……都在金辉里,默默的好似都在静止
十八
唯有母亲她在忙碌着,顶着一头晚霞照耀下的金发,脸儿红晕的好似熟透了的苹果,她在做晚饭
母亲看着晚霞满天的傍晚,她总是哼起歌儿,心里异常欢快
十九
看到已初长成的我,母亲总是微微含笑,鼓励我去河边去林间
去与小伙伴跳舞唱歌,一起游戏,去开心得做自己喜欢的事儿
此刻,仿佛间,我听得到,所有果子落地时,已经成熟的心儿狂叫着,扑入大地怀抱
二十
他来时,彩霞满天,所有石头都在歌唱,而我,却羞怯得不知如何是好,他牵着他的白马,他要我与他一起出发
可我,还是一遍遍问着他:你怎么来了?
他说,风来了雨来了,连花儿也盛开了,我更应该来了
或许,他始终都在犹豫,无法下定决心,其实,每一次走近,都怕不合适,总是在想,要不要再等等
二十一
我先是听到鸟儿在歌唱,又听到了鹿鸣猿啼白鸟在歌唱
发出祝福的一定有那些美丽的石头,有脚下的岩壁间的石头还有天空里的五彩石
音乐就此奏响,为着人间情爱,敬献出美丽的乐音
二十二
采下一片彩霞,他用他宽大的手掌为我缝起一件霞衣,他是想,要我穿上彩衣与他一起飞行,向着彩霞满天的天光里,去采撷美丽的霞彩,为大地编织美丽的梦
柳树,槐树,桦树,棕榈树,无花果树围拢了来,摘下无花果的叶子,他裁剪着适合人们穿的衣服
二十三
一只很小的麋鹿,它依偎着我,听说它刚刚失去了母亲
是一只豹子将它的母亲分食了,还有秃鹫们,它们好似专喜欢做着收尾
此时,远处,一只豹子在舔舐着自己的嘴角,还有扑进自己怀里的小豹子,他们心满意足,半眯着眼儿,昏昏欲睡
二十四
他说寻到了一个美丽的地方,不会如此冷热异常,也不会如此缺少水源,一个更适合人类与动植物生活成长的地方
他引领着我和村庄里所有的人,走出这一片片,就要洪水吞没的大地
人们紧紧相随,急急地,都行动了起来
二十五
迁徙的队伍庞大而坚定,不断向前进发着,穿上他给我缝制的霞衣,瞬间,身子轻松如仙子,慢慢飞起,与他一起飞翔在蓝天之上
我知道他是石头,我也是石头,原本我们都是泥土捏成,而被风吹得越来越坚硬
黄昏降临,彩霞满天,俯视着庞大的队伍,一个个都怀有石头般的信心,坚强,执着,一种石头的精神,渗透在万物的意识里,勇往直前,不辱使命
飞在空里,终于与一块块补天的石头相遇,听得见,它们的私语,天空地面,所有石头,一样的性格,一样信心满满,快乐的过着属于自己的日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