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星星】去哪拜年(散文)
在上哪拜年的问题上,我和老刘有个分歧。按照他的规划,去海洋村探望一下二舅妈,婆婆的弟弟,我二舅公,去世好几年了,二舅妈健在,晚辈儿不去有失礼节,加上二舅家的表哥得利和表嫂对我们很不错,隔三差五的开车来市内,送海鲜来。有时是野生海蟹,个头也大,一只足足有六七两重。刚出海上岸的海蟹,活蹦乱跳的,横着走路。威武霸气,这新鲜的海鲜,我是留一份给老家的父母。我喜欢吃海蜇头,得利大哥知道我爱吃这口,在海鲜市场逮着厚墩墩的海蜇头,准买一些,驾车送到我单位。表嫂为人精明,我父亲大手术,她在我微信圈了解此事,发来一个红包,嘱咐买点水果和营养品给父亲。钱不在多少,表嫂有心,我极其感动。人与人之间关系的继续,除了将心比心,再无其它秘诀。
嫁到刘家,老刘的亲戚,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七大姑八大姨,烂眼子二舅母,我端过他们的饭碗,一家一家的走马灯似的,这家唱罢,那家登场。谁的厨艺精湛,谁包的饺子耐吃,谁有狐臭,谁干净利索,谁邋里邋遢,我是哑巴吃饺子——心里有数。走了一圈,绕着地球吃了一周,路转溪头,依旧是得利表哥和表嫂,人品和厨艺堪称完美。
事实上走亲访友,不是惦记吃那口饭菜。真正投缘的人,喝玉米粥就着咸菜疙瘩,也能吃出天上龙肉的味道。俗话说:“人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对的人,即使守着一窗月光,吹着西北风,也有万般情调。
我不是个性强,也并非无理闹三分。我讲究公正公平,在每件事或者每个人身上,力求达到关系的平衡。不希望有不平等,不合理的因素,老刘有一个姐姐,姐姐有两个女儿。在她们组建家庭之后,我们便成了世俗里的亲戚关系。
在某种角度上来说,正月串亲戚,需要门当户对的来往。我一度觉得我混得不好,没有脸皮出现在亲戚面前,我怕亲戚瞧不起我。我不是大富大贵之人,亲戚朋友分布在村庄和城市,像一张星罗棋布的棋盘,这张网很大,深不可测。一旦扎进去,就不好抽身。至亲们是老刘的家族背景,我不得不学着融入,努力融入。我越是努力,越偏离轨道。争议四起,说什么的都有,我看了,家族中,“人敬有,狗咬丑。”我兜里比脸干净,不像大姐,有存款,有退休金,手里不缺钱。我没钱,穷得很稳定。我没有人民币,腰杆直不起来,哪个愿意鸟我?大姐不同,她左手腕戴着大金镯子,脖颈挂着筷子粗的黄金项链。走到何处,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大姐拉泼屎都是香的,有那么一群人前赴后继,做名副其实的天狗。大姐长,大姐短,大姐撒尿都是甜的,我是那只狗不理包子,不是肉馅包子。前几年,我在村子那会儿,每年春节期间,老刘和大舅家的大表哥德辰,还有大姐商量,择个日子,一起去串门。我没有参与权,唯有绝对服从。服从老刘的安排,那时候感觉自己,仿佛一枚倒霉的棋子,老刘落在楚河汉界,我就亦步亦趋,步步紧随。一大桌子人,大伙七嘴八舌,谈天说地,这个给大姐拜年,那个给大姐剥糖纸,他们是为得到一个红包,丑态百出,阿谀奉承。我常常是不发言,保持沉默。冷观其变,敬酒的档口,也看得出人们自己把自己分成三六九等,有钱的大姐,姐夫别高看几眼。争先恐后与他俩口子攀谈,唠嗑。我不屑一顾,不是我清高,你也看出来了。这个人群基本都得了红眼病,无可救药的势利眼。不是我出污泥而不染,恰恰是我看透人性深处比较本真的东西。我开始厌倦走亲戚,躲开这无聊至极的约酒。宁肯在家啃凉馒头,也不想鱼龙混杂,敷衍差事。宁可在家睡大觉,剪脚指甲,也排斥这种有花无果的约会。我一直坚持自己的原则和底线,当然,仅仅是拜年,串个门而已,没必要上纲上线。记得有一句话说得贴切在理儿,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三观不合,相处难行。我不到大姐家,不是我不近人情。老刘去了,就代表我的意思了。彼此生分,坐一块也没共同话题,说什么?岂不是都尴尬?有大事小情的走走过场,也就行了。平素各忙各的,大过年聚一聚也无妨。我不反对老刘去亲戚朋友家走动走动,在物质上也支持。唯一的不同,我不随行。我有空闲,一个人读一会书,写一篇稿子。养人,养心,养性。我有一个体会,头几年每次走完一家亲戚,我浑身疲乏,把美好的时间浪费在没有价值的人事物上,不值当。有事办事,没事,各修各的心,做自己想做的事,见自己想见的人,不好吗?春节走亲访友,历朝历代遗留下来的陈规陋习,你会说这是尊老爱幼的美得。我想说的是,长辈那里,我们该去拜一拜,走一走,平辈的人,不走也罢。
关于二舅母,以及德利表哥,表嫂,我是雷打不动,大年初二或者初三,一定去坐一坐,吃一顿饭。唠唠嗑,联络联络感情。我们气味相投,在为人处世方面,观点一致。得利表哥和表嫂,不抠搜,不斤斤计较,豁达,开明。愿意和这样的人深交,老刘接受我的意见,事实上,他有他的想法,我不干涉,也不左右他。大姐那里,他自然要去。我上班,没空陪同。平常,连个电话也不打给我,我腆着二尺八的大彪脸上人家做什么?
今天正月初三,我休息,老刘开车,我们前往得利表哥家,一来看看二舅母,二来,和得利表哥表嫂叙叙旧。
一桌子海鲜,几个人吃得很尽兴,我吃了两小碗红豆饭,表嫂的厨艺仍然出类拔萃,我拎着单位分的陈香酒,临走,塞给二舅母二百元钱。
海洋村距离庄河市内二十分钟车程,回到家,老刘找周公去了,我打开手机,落笔写下这篇拙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