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浪花·在】一只红苹果砸中了我(随笔)
很久以前,据说有一种桥,号称独木桥,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桥前千军万马。走过独木桥之后,上天自会眷顾于你,让你轻松获取一种天书。得此天书之人,命运皆可改变。
历经九九八十一难,多少莘莘学子梦寐以求的天书啊(哈哈,不止一本哦)。这辈子我亦有幸遇到。仿佛某天,我在苹果树下,一只红的发紫的苹果砸中了我。
各位看官!放心,这些天书不是密林深处藏经阁里的,有明码标价,市场流通,价格童叟无欺,内容至高无上。有多少个日夜,我被这些天书折磨的奄奄一息,期间的爱恨情仇,用寻常语言已经无法描述了。
记起那时场景的我,此刻,内心极度波澜。西湖的水,我的泪。唉!算了,此处还是乖乖省略掉一地鸡毛的三千字吧。
毕业回家后不久,我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快速处理掉我的天书(历史使命完成,良弓藏,走狗烹,大概就是这番光景吧)。
唉,与其放任数本天书躺着发霉,不如把其变现成父亲口中可以解忧的老酒。没想到拼拼凑凑,七七八八的竟然塞满了一蛇皮口袋。
心血来潮的我,踏上了父亲祖传了三千年(夸张手法额)的破三轮,便义无反顾地送到了收破烂的地方。我发誓从今往后,再也不碰这些密密麻麻且惹人心烦的“鬼东西”了。
再见,曾几何时让我头痛欲裂的天书!发挥你们的余热去吧,例如经过现代化机器一番程序,漂白消毒后做成卫生纸什么的。
那些满黑板抄写的形态各异的符号、说话辛苦到嘴角泛起白沫、满头银丝的我的亲爱的先生们,哈哈,总有一天我们会再会的。
等我,等我成为一阵轻柔的风,等我成为细如牛毛的雨,等我成为天空中一道靓丽的彩虹。我仍愿意做你,即使并不算得上十分如意的弟子。
我的恩师,啊!谢谢你们兢兢业业、无私无畏地圈出的考试重点,让我们惶恐万分,还不明白所以然的时候,居然神奇般的通过了考试。
五十五也约等于六十,我的恩师说过的,只要上课精神饱满,认真听讲(注意力集中),下课及时上交作业(方式方法自己搞定)。一切都好商量。
虽然一切都好说,但对于关系到毕业的神圣的考试,我们还是提心吊胆的。考试的前夕,还有谁记起有多少个不眠之夜啊?我们仿佛被施了魔法一般,摇头晃脑的写呀背呀,一切有的放矢的辛劳,总算换来遍地花开。
我们如一块块贴了合格标签的砖头,终于可以出厂了。哈哈,再见吧,太上老君的炼丹炉。我要踏上全新的征程,昂首阔步走向幸福的康庄大道。
让我们满心欢喜,挥手告别这块驻足良久的风水宝地吧。未来(无限)可期。
公元1997,值得我们铭记,香港顺利回归,我们一干人等,不论高矮胖瘦、英俊潇洒亦或五官基本端正,均顺利毕业。哈,就在我们的内心深处,点燃大红的鞭炮,举杯尽情狂欢吧。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几十年的光阴,仿若昨夜一场喧嚣的梦境,我端详着镜中两鬓日渐斑驳的自己,情不自禁的再再一次记起当年的恩师们。
往事历历在目。啊,我的亲爱的老师,你在哪里啊你在哪里?思念如水,蜿蜒流淌,直奔远方。我真心希望培养过我们的恩师们依然健在,还能够钓钓鱼、种种花、弄弄草。还能够牵着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小东西,在城市的公园里悠闲的溜达,领着单价不菲的退休金且长命百岁。
最佳的答案是:寿比南山不老松,福如东海水长流。
在人生成长漫长的旅途中,遇见我们,是您最大的不幸(太难教了),遇见你们,是我们千年修来的福分。聆听恩师您的教诲,我们将受益终身。
我们的工作是国家包分配的(不用面试额,长相差点也没事的)。那种幸福感啊,一般人我是真的不想告诉他,美酒加咖啡知道不,比那还美妙不知多少倍。
这大概是读过书的、口袋里有些许铜臭味的子民,打着饱嗝、些许无聊之际发出的小小感叹吧。
几十年之后某个慵懒的午后,我漫步在乡间林荫小道上,微风轻吻我的面颊,野菜花泛着浓郁的馨香,多情的蝴蝶翩翩起舞。
某个瞬间,我也有那么一丁点感觉,啊!岁月匆匆如流水,流年不尽影难追。难道我也是共和国的,口袋里有些许铜臭味的子民了哈。
黎明前的黑暗终会过去,天要亮了,就一定会云开日出(大概率的)。师范毕业,我是一步一个脚印,每一个脚印都感觉踉踉跄跄熬出来的。
我说的是我,也包括如我一般平淡的毫无一丝悬念的室友们。父亲期盼已久的时刻就要来临了。那种感觉真的很棒。
盼望着,盼望着,东风来了,春天的脚步近了,山朗润起来,水涨起来。我仿佛不经意间生出两只巨大而洁白的翅膀,在湛蓝的天空自由地翱翔。
白云在宇宙的风中,尽情摇曳,苍穹之蓝惊诧了我,像极了曾经的英雄牌墨水,跌落在我幼时洁净的白洋布上。
路边的小草在微风中含笑,一根根的像在动情的歌唱;小麻雀兴奋的叽叽喳喳,一边飞翔一边成群结队的打情骂俏。
河边的几只癞蛤蟆也一改平日的懒散,东施效颦般的蹦蹦跶跶,那朝天竖的大眼睛里满是含情脉脉。
我仿佛看见父亲在笑,对着苍天,对着大地在笑,是那种压抑已久的,饱经生活磨难之后的,偶尔的仰天大笑。
“我的儿,我们家终于有人要吃皇粮了啊!一辈子风吹不着,雨淋不着。”
我是父亲在千辛万苦里熬出来的,像夜空星星一样闪亮的一抹骄傲。我仿佛胸前有红花,胯下有骏马,一日看尽长安花(自我感觉良好)。
我仿佛看见父亲在哭,对着苍天,对着大地在哭,是那种压抑已久的,饱经生活磨难之后的,偶尔的嚎啕大哭。
“我的儿,老天爷终于开了眼!我们家也整出个读书人。祖上的坟头一定是烧过高香的”。
一丝悲壮掠过我的心头,我在父亲布满老茧的手上,看见了几丝泪滴和一把鼻涕。我还看见父亲,习惯而又自然的将那一把透明如玉的鼻涕,均匀地涂抹在右脚黑色的布鞋头上。
岁月流逝,时代变迁,那只幻象中红的发紫的苹果,始终在我的心头,熠熠生辉,让我念念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