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东篱】雾里千岛湖(散文)
不知为何,在赶往千岛湖的途中,我就想到了“雾里看花”这个词。可能江南多烟雨,看风景在朦胧中的居多,不然,苏轼怎么会写“淡妆浓抹总相宜”的句子呢?他看了清晰,也看了个朦胧,就出现了这样的审美。
应朋友之约赶到了千岛湖。车从“杭新景”高速下来不远,过了文昌就可以看到湖面了。一面明晃晃的水镜把我们照进去。“千岛湖!”车上的人不约而同地呼出了声音。一种久违之感油然而生,激动的心情不由地随着一路的湖水行进着,遐想着。
我闭目一想,看千岛湖,就应该是看那“千岛”,就像起于湖中的一个个雾堆吧?的确,等我好好看的时候,起雾了……
接下来的几天,自然是围绕着湖进行的。看岛、看水、品湖鲜,兴致勃勃,不仅沉醉于湖光山色,也沉醉于湖水的那份清澈,还有湖中美味的诱惑,更沉醉于朋友之情的融合。放下了一身的冗缀,畅快地去浏览、去品味,去愉悦,一直到目送着湖水渐渐远去,才觉得千岛湖在我心里打上最深的烙印却是雾!尽管离开多日,仍然时时在记忆中描摹她在雾中的绰约身姿,可谓“萦怀千岛雾,夜夜入梦来”。
尽管有晴日,但还是大雾缭绕之下的千岛湖给我留下的美感值得回味。
到湖区的第二天,我起了个绝早,到湖边希望能看到湖上日出的美景。五点来钟,天上还有几颗星星,湖边没有人,清新的空气略带一点凉意,给人舒爽的感觉。快到六点了,雾气悄悄地从湖上发生了,最初是丝丝缕缕的,像画师在清水中调色,越来越浓,渐渐地向岸边迷漫,原来清晰的景物逐渐模糊,变成了影子,直到完全不见了踪影。雾又向城市,向山峰漫卷过去,把一切都变得扑朔迷离。
此时的湖景,就像《诗经》写的那个“在水一方”,我们永远没有看见站在“一方”的那个“伊人”。有谁会怪写这首诗的古人,没有描写音容笑貌,没有尽述其形呢。
第三天清晨,与朋友约好,赶早班渡轮去石林镇。浓浓的雾照旧把一切笼罩得严严实实的,走在路上四周影影憧憧朦朦胧胧的,自在其中倒有飘飘欲仙的感觉。船不疾不徐地向着雾最浓的方向开去,前方能见度极低,根本就看不见远处的航标,看来船长全凭着对水路的熟悉在驾驶着渡轮,十来分钟以后,就把县城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还是没有绕开云雾,这样的选择,在水路,仿佛是有意来投奔一水云雾似的。云雾缭绕,倒是让我十分想一睹岸上芳姿,不过,这种欲望,此时非常强烈,虽未见,也不失一段抒情的感觉。
船舱里已是客满,春节刚过,大多是走亲戚的人,携带大包小裹的物品,衣裳簇新,叽叽喳喳地用当地方言聊着天,毫无顾及地吸着香烟,没多一会舱里就烟雾缭绕了。起身走出舱门,深深地呼吸一下湿漉漉的空气,内心里却着实想领略一番这难得一见的雾中景色。
站在舷边,两侧深深浅浅的岛影静静地从身旁滑过去,前方的雾气被一层层地剥开,平静的湖面也被一片片地划开。远远近近的山折射出的明明暗暗的影,活脱脱一幅水墨丹青的画卷不断地向前伸展着。时而前方横亘的山影挡住了去路,随即船头一转从两山之间穿行而过,峰回路转眼前又是豁然开阔。
此时,我没有觉得大自然是一位出彩的画家,倒是让我觉得这些雾景是我亲手绘制的,我居然成了一个画家。也许,这也是一种旅游的收获吧。
湖上静极了,除了渡轮机器声与湖水拍打船舷的声音之外,几乎听不到其他的声音。俄而十几只水鸟扑棱着翅膀鸣叫着从船头掠过,又“嘎”地一声钻进了水里,时而又见打渔的机动小船突、突、突、突、突地在一边驶去,声音又渐渐地远了、弱了、没了,一切又回到了原来的静谧之中。看着雾气在水面蒸腾着,一丝丝一缕缕地上升飘散而去,心里在不断地编织着前方雾里的神秘故事。直到上午九点多钟,阳光才让大雾完全退去。
水鸟,并非不想崭露头角,只是大雾隐匿了它们的样子,却给我猜测的可能,如果是当地人,熟悉这些水鸟,一定会以此为话题,听一声鸟鸣,然后去猜,多么有意思啊!
接下来的几天,大雾天天如约而至,悄悄地来又悄悄地去,不紧不慢,无声无息而又从容不迫。轻轻地给城市和山水挂上了帷幕,当太阳把帷幕拉开的时候,新一天的精彩又开始了演绎。千岛水气氤氲,滋润着万物,也滋养着湖区的人们,造就了得天独的资源和环境,丰富鲜美的水产品热销国内,秀美的景色不仅吸引了无数国内外游人,还迎来了许多重大国际赛事和展会。诸如,一年一度的国际赛艇比赛,环湖国际自行车比赛,国际豪华游艇展等等。国家赛艇队的训练基地也选在了这里,为中国赛艇培养出一批批世界水平的优秀运动员……环境的优势也带动了经济的发展,随大批投资打工者的涌入,房价也在飙升,这一切都在昭示着千岛湖的发展。而今和谐发展的理念已经在湖区人民的心灵里生根发芽开花结果,不仅实施了多项环保工程,并且在开发与建设的同时,又创造出许许多多新的美丽。湖将窈窕的美丽带给了人类,而人类通过建设又把创意的美丽还给了湖,使这片号称三千西子的湖光山色越发地出落于人们的视野。
多么想在西子的怀抱都逗留几日,哪怕是天天有雾,也不要紧,因为我可以细辨雾的浓淡,找到更奇妙的游感。
离开的那天,还是大雾把客车的四周围得严严实实,视觉仅在三到五米,好像不让你带走她的一丝美丽,直到最后的那片雾水从车前消失,忍不住回望她在雾里的身姿,雾里的千岛湖就像一位蒙着面纱的妙龄少女,依然保持着特有的神秘、含蕴和脉脉温情。
有时候我们责怪看不清的东西,其实,不应该看清的,最好看个大概,或者是模糊的印象。千篇一律的清晰,就没有了藏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