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山·见证】【丁香】蒲公英(散文)
秋天,蒲公英老了。
儿女们问她,有什么遗产?
她默默地给每个儿女戴上一把远飞的伞。
我喜欢这首小诗,更喜欢看儿子去草地里揪一朵蒲公英,用力一吹,就像吹泡泡机里的泡泡一样,看着它们飞向天空,高兴得手舞足蹈。
小孩子的快乐就是来的那么容易。一天,儿子在阳台上突然大喊一声:“蒲公英!”我向窗外望去,很茫然,什么也没看到。儿子指着妈妈的花盆说:“在这里,妈妈种了一棵蒲公英。”我一看,果然长了一棵蒲公英,细长的茎比那盆绿萝高出十几公分了,只是还没有开花。我笑着说:“你的眼睛还挺尖,我都没注意到。不过,它是自己冒出来的,不是你妈妈种的。”妻子下班后,儿子立马向她求证:“妈妈,你种蒲公英了吗?”妻子一脸不解地说:“啥意思?你想种蒲公英吗?”儿子高兴地说:“你的花盆里了长了一棵蒲公英。”妻子忙走过去看,说:“果然是蒲公英,你是怎么发现的?”儿子骄傲地说:“我在书上看到的,就是这个样子。公园里也有,只是它们还太小。咱们家的这棵长的太快了。”妻子说:“好吧,等它开花了,就拍张照片。等它长出小伞来,你就把它放飞。”
儿子把这件事放在心里,为它浇水,看它开出小黄花,变成像小刺猥一样毛绒绒的小球球。然后,小心地把它折下来,打开窗子,轻轻一吹,无数的小蒲公英如同放学的孩子欢快地跑出教室一样,飞向远方。楼上一个小孩正在玩耍,突然发现半空中飞出无数的小伞,高兴地说:“哥楼上的哥好厉害,都会变魔术了。”儿子解释说:“那不是魔术,是蒲公英。”小弟弟说:“蒲公英真好玩,我也要。给我一个好不好?”儿子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就开了一朵,被我吹没了。”小弟弟不高兴了,小孩子的妈妈解释说:“不要急,不要急,过两天,公园里的蒲公英就长大了,那里有好多呢。”小弟弟太心急了,哭着说:“我就要,我就要,我现在就要。”小孩子的妈妈说:“我领你去公园看一看蒲公英,看看有没有长大的,给你摘一朵。”小弟弟才不情愿地跟着妈妈妈去公园了。
上个星期六,我回老家,把母亲需要吃的药送过去。母亲问我要不要菠菜,我说要。母亲说:“咱们菜园里离麦地近,别人打药的时候熏了菠菜,叶子都皱了,不好看。你晚一会走,陪我去你大伯的闲院子里,那里的菠菜长得好,没有打药。那边还种着小葱,长了好多草,我除完草你再走。他家没人住,我自己不敢过去。”我说:“娘,你刚才还说天冷,怕感冒,我自己去除草,你不用管了。那块地也不大,我一会儿就锄完了。”母亲为我找了一把小锄头,只有一个短短的铁柄,没有接木把,这样方便她蹲着干活。母亲七十多了,干活的时候,就提着一个草蹲子,坐着蹲子干活不觉得累,就是有点慢。她有的是时间。不过,小葱的空隙太窄,小蹲子放不开。不过,母亲还有一个小板凳。我不在家的时候,母亲就想出很多办法来,这些小活都难不住她的。地里打药的活,都是父亲去干的,有时叔叔去打工,婶婶体弱多病,父亲还帮叔叔家干活。平时,母亲是不让我干活的,要不是怕感冒,打针输液的好几天也好不了。今天,我帮母亲除草,母亲也就同意了。
走到大伯的院子里,除了父亲开出来的两垄菜地,满院子都是蒲公英。有时候,母亲也将蒲公英采了去煮喝。不过,现在的小葱还太嫩,只有圆珠笔芯那么粗细。岳父家也种了小葱,他经常浇水,早就长得大拇指粗了,我都吃过好几次了。父亲等着春雨来,结果等得久了也没下,只好用自来水浇了浅浅的一层。看着那嫩绿的小葱,就像一个婴儿一样可爱,我轻轻地用小锄头去挖蒲公英的根,再轻轻地提起来,在地垄上摔两下,把根的土磕掉,这样它就活不了了。
记得小时候跟着父母去谷子地里锄草,草跟谷苗长得太像了,我学了好多次,祸害了好多棵谷苗才区分开,到底哪个是草,哪个是谷苗。谁知一场雨后,草竟然又活了,又得重新返工。后来,我们干完活,就把地里的草磕掉土都清理到地垄上晒干,这样即使有个别的活了,也不会影响谷子的生长了。我小心翼翼地锄草,但仍有一个小葱离草太近被我的小锄削断了根茎,而且它还是比较粗的那种,让我心疼不已。伤心总是难免的,但是活还得继续干,十几钟,葱地里的蒲公英和别的杂草就被清理干净了。我用小锄头挖了一些菠菜就回家了。
回到家,我问母亲要不要留一些菠菜,母亲说:“不用了,家里的还够今天吃的,明天我去菜园里去挖一些就行,你爹俺俩也吃不了多少菜。这几天,村里有几家过事的,你爹还去帮忙,也不在家里吃饭。那些菜够我吃很多天的。多亏你回来帮我干了活,我帮你择好菜你再走。”我说:“不用了,我回去择好就洗出来。”母亲说:“你把菜洗干净先用开水趟一滚,捞出来晾凉了把水挤干,然后放冰箱里,吃的时候就拿出来一些。”我说:“行。一会儿,我去接孩子,就先走了。有事就跟我打电话。”临走时,母亲又给我了一些榆钱,说:“你媳妇喜欢吃榆钱窝窝,我让你爹多摘了一些榆钱儿,你拿回去,她蒸窝窝也行,馏苦力也行。”我欣喜地说:“娘,你不说我还差点给忘了,几天前,小燕就说让我回家的时候,摘一些榆钱。”母亲把我送到门口,在她的目光里,我收获满满地回县城了。
而我,不正是母亲给戴了一把小伞的蒲公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