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晓荷·过往】陪姐姐住院的日子(散文)
去年年末,姐姐说她走路时膝盖疼痛,于是外甥女赶紧带她前往省医院看了专家门诊。检查结果出来,医生建议尽快做手术。眼看马上就要过年了,家里一大摊子事,姐姐不想住院,她说年后再来。我们大家也都赞同,一致决定年后再去医院手术。
这一拖,就拖到了3月7日,姐姐终于正式住进了医院。在她入院前,我就给姐姐和姐夫他们说了,住院期间全程由我来陪床。之所以我要去陪姐姐,是因为我对她的这次手术实在放心不下。
前几年,姐姐曾经在市医院做了一次右脚的手术,可她却对我滴水不漏,加上手术效果也不太好,事后把我气的说了姐姐好一顿。这次,姐姐的左脚又面临手术,我自然格外上心。再说,作为妹妹,照顾姐姐也是理所应当的。
这场手术,姐姐在医院住了9天。在这9天里,我日夜陪护着她。入院后的前两天,我都是用轮椅推着她在各科室做检查、排队等候,挺忙的。手术后的那两天,姐姐精神状态较差,不想吃东西,想呕吐,头晕,加上伤口隐隐的痛,她不怎么愿说话。
随着伤口的愈合,姐姐的精神状态好多了,话也多了。我们两姐妹就山南海北的在病房里聊天,然后,就扯起了小时候的那些事儿。我提及她曾在放学的路上,跌进一个将近有2米深的沟槽里,我问她还记得不。奶姐微笑颌首,说记得。“你也记得啊!”我激动得一把想抱住姐姐,因为刚才我说起好多小时候的事,她都记不起来了。
姐姐坐在病床上,哈哈大笑,她说当时她挑着一担棉袄,因为是一段下坡路,很陡,坡下是一个深沟,上面铺着一块条石,她走得急,下完坡脚刹不住,人一下就栽沟里了。姐姐一边笑一边又埋怨地说,都是你们这些人脱下的棉袄,全部让我一个人挑着。
我捂着嘴,笑得前仰前合,接着姐姐的话说,“对对对,还有外婆,还有梅梅、云云和华华他们。我们几个走得身上发热,把棉袄都脱下来了,外婆找了一根棍子让你挑着……”
当时,我和梅梅表妹明明看见姐姐走在最前面,可是我俩下坡后,前面路上却看不到姐姐的人影,觉得好蹊跷,又折回来寻她。来回折返了两次,都看不到姐姐的人。那时我应该十岁左右,脑子还不笨,我分析着,姐姐应该是摔在哪个地方了,最可疑的地方就是下坡的那里。
果然,姐姐真的摔那儿了——那沟里的草长得太茂盛了,把姐姐整个人都遮蔽了。只见姐姐肩上还担着棉袄,她就一动不动地站在沟里,爬不上来,也没有挣扎,也没有呼喊。
后来外婆也来了,我们费了好大劲,才把姐姐拉上来了。所幸的是,虽然深沟很深,但没有水,姐姐除了身上粘满了杂草和灰尘,毫发无伤。
这段小插曲让我和姐姐笑了好一会儿,惹得邻床几位病友不时地瞟向我和姐姐,搞不懂我们为啥笑得这么开心。
在医院里的日子,要说过得慢也不慢,反正我每天守着姐姐输完液,上午下午让她撑着助步器在病房的走廊走几圈,等她把这些弄妥后,我们就有的没的聊,说说笑笑,一天天就过去了。
不过,姐姐后来和我说起过去的另一件事,我却不怎么记得了,只有一点点极其模糊的印象,太久远了,那时我大约四岁左右吧!
姐姐提及的那件事,母亲以前也曾对我讲起,只可惜那时我都似听非听的样子,因为那段往事于我记忆深处,不曾留下清晰的烙印,自然无法与母亲共情。
那时候,父亲在宜春分宜县芳山劳改农场任职(此为本人在百度搜索获来),当时把家属全都带去了(母亲、哥哥、二姐、我,弟弟)。大概是72年的那年,父亲带着我们一大家子回老家过年。然而,当我们抵达高安车站时,不料连日大雪纷飞,班车被迫停运,一家人滞留在车站好几天,父亲身上的钱近乎耗尽……可想而知,在那物质匮乏、交通不便的年代,父亲和母亲内心该有多煎熬,又是何等的焦急如焚。这段经历,定是让父亲母亲一辈子刻骨铭心。
二姐说,“那时妈妈唯恐我们几个小的冻着,就让我们三个人分别挤在别人被窝里。而爸妈和哥哥,每天却都是坐在车站墙角熬过这寒夜。”
我记忆中有点印象的也正是在车站这一幕,我和姐姐、弟弟分别钻在别人的被子里睡。当然是地铺。至于大雪封路,班车停运,钱袋空瘪……我啥都不知道。
此刻听姐姐说起这些,我禁不住感慨万千,想起父母当年的艰难和无助,唏嘘不已……我们姐俩在医院里久久地聊着这些陈年旧事,像是在时光长河里打捞起沉甸甸的珍珠,一串串皆是无比珍贵的回忆。这何尝不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这亦是我陪姐姐住院期间最大的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