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山·见证】【云水】白玉苦瓜(散文)
母亲喜欢在庭院里种植一些蔬菜或是花草树木,而且,还为此特意建起一个花架,好让一些藤蔓的蔬菜花草攀上去,由此,就可以自然而然,形成了一个天然的凉棚来。夏日里,坐在凉棚里,过堂风一吹,真是惬意,好凉爽。
我只要一回家就坐在凉棚里乘凉,看着各种蔬菜花儿草儿的。其中,那些南瓜花儿,黄黄的,肥大,很是丰满,看到夕颜,紫的白的,开得好自在;还有的就是结的一串串的葡萄,绿绿的,没有成熟;再有芸豆黄瓜籽瓜也是吊在花架子上的,还有的吊在架杆上的,都是我熟悉的,也是我喜欢吃的。
周末回家,一走进小庭院,看见大姨家的表姐晓星和姑姥姥都在,还有一位白净的帅哥,穿着一身灰蓝色衣服,很清爽又令人赏心悦目。用眼角溜了一下,确定了,不认识,还是第一次见呢。没等我开口,母亲和姑姥姥就开口了,说,这就是她们曾经多次提到过的那位叫小白的男孩子,他现在在城里一家工厂打工的。
我立刻想起来了,母亲和姑姥姥说过多次的,小白从小没有父母,是跟着奶奶一起长大的。他很小的时候,父母就因疾病相继去世了。母亲每次说起来,就会叹息很长一阵子的,说小白不易,说小白奶奶,也就是白奶奶更是不易呢。
这是不久前,姑姥姥和母亲去赶集时,因为在集市上买些平时需要的东西,认识了白奶奶。白奶奶一直住在乡下的,因为孙子小白最近来到了城里打工,也就经常来城里。小白这里住几天,也是闲不住的,就在城里的集市上摆摊继续做他的小本生意。
我知道,小白来,是为了什么的,因为听母亲和姑姥姥嘀咕了一段时间了,由姑姥姥和母亲还有我们村子里的红婶一起在为小白说媒呢。说的人家,就是刘村的女孩叫梅子的。母亲心善,姑姥姥爱操心,一定是集市上白奶奶说起孙子小白的婚事,老大不小,至今单身呗。因此,就烦母亲和姑姥姥来撮合一桩好姻缘了。
前村大姨住着,梅子不是别人,她是大表姐晓星的同学,恰好待字闺中。于是,母亲姑姥姥再加上媒人红婶组成的说媒最佳组合,就闪亮登场了。
我看了看小白,感觉他虽从小没有父母,但是跟着奶奶长大的他,还算是挺阳光的,有说有笑的,挺好。于是,我就从案子上拿起一块西瓜啃起来,母亲打我手说,先去洗洗手,不干不净的。
我就歪头笑嘻嘻说:不干不净吃了没病,嘻嘻。
就在我一歪头时,突然,看见几只翠绿色,好似很是晶莹的样子,剔透却并不光滑,好似第一次见过呢,就问母亲那是什么?
母亲顺着我手看去,笑着说:这还不知道嘛?
我摇摇头,真是不知道,确实不知道的。
母亲说,说不知道,但是,你可是吃过它的味道的,我再次摇头,不可能,我吃过,我还不知道它是什么东东吗?母亲就说:也是哈,从来还没见过它长在藤蔓上的样子呢,我也是第一次种呢,还是小白奶奶给耨过来的苗子,是白玉苦瓜。
什么?什么?白玉苦瓜?我听了,脑海立刻显现出那首余光中的《白玉苦瓜》:“一只苦瓜,不再是涩苦/日磨月磋琢出深孕的清莹/看茎须缭绕,叶掌抚抱/哪一年的丰收像一口要吸尽/古中国喂了又喂的乳浆……”
于是,我就吟诵了出来。母亲和表姐晓星听了,大大赞美诗句写得真好,形象又抒发了内心的情感。尤其是小白,眼睛亮亮的,他说他也特别喜欢这首诗呢,读书时,还抄写在自己的日记本上。
可是,我还是无法将我喝的苦瓜片泡的水,与这么美的诗句和如此青绿的苦瓜连接起来。母亲就说,是不是,让你更无法连接的,是“白玉”二字?
我想真是知子莫如母,就是呢,白玉苦瓜从何说起呢?小白也说,别看它现在还是青绿色的,可是,熟了之后,就是如白玉一样的颜色了呢。晶莹剔透,美观又清脆,好吃着呢。
母亲就说起了刚刚的诗句里,写的就是白玉苦瓜,那是一件罕物呢,收藏在故宫博物院,听了,就嘿嘿笑着:想不到妈妈这也知道的。表姐晓星说:哪里有难得住三姨的,三姨最喜欢读书,当然知道得多,懂得也多了。母亲说,她也是听了白奶奶说起白玉苦瓜,就开始留意起这方面的一些信息了呢。
确实是的,白玉苦瓜,这件精美的玉雕装饰摆件,现在呢,就珍藏在台北故宫博物院中。其实,它是清代的,是用白玉精雕成的,白玉本就纯洁无瑕,因此雕成的白玉苦瓜,更是,色泽温润,玉质白净,光滑的表面下透出浅绿光泽。
说来这件摆件,雕刻艺人还是下了用些功夫的,一件摆件,精心雕刻着连蒂的三颗苦瓜,瓜皮为了呈现它的真实感,雕刻得凹凸不平,形态逼真,看上一眼,好似回到清代的宫廷世界,代入感很强呢。
说着话时,表姐晓星也不忘使命,一次次打电话催促着梅子过来看看,小白已经来了。梅子母亲也跟着梅子来相看相看,表姐晓星就开上自己的车子去前村把她们接了过来。梅子人长得挺秀气的,看上去温温柔柔的一个女孩子,母亲和姑姥姥看着都挺喜欢的。梅子的母亲也和蔼可亲的样子,看上去很是通情达理的一位母亲。
或许,小白见了梅子和梅子母亲有些拘束吧,一时间,低头不语起来。为了缓和气氛,大家依旧有说有笑的,并且要小白和梅子单独聊聊。说来好生奇怪,小白和梅子没有单独聊很久,就走出屋子来,梅子坐在她母亲身边,小白坐在姑姥姥和我母亲身边,竟然,不由自主地加入到了大家伙聊天里。坐下来的两个人,都没有说什么,尤其,小白一直没有说话,或许,大家都觉得这门亲事有点玄乎了。
还是母亲打破僵局,端出西瓜桃子各种水果来,给大家分着吃。并且继续聊起白玉苦瓜这话题来。
一直没有言语的小白,说别的,没什么可说的,一说起白玉苦瓜,好似开了话匣子,也在不断说着白玉苦瓜诸多的好。小小的白玉苦瓜呀,对他来说那可是亲着呢。他说呀,白玉苦瓜这是其中的名字,此外,它还有另一个名字呢,叫“白玉锦荔枝”,又有人叫它“癫瓜”。
我说:可是,想想就很苦的,感觉不会有人喜欢吃它的。
可是,小白却说我那是误解的,是不了解白玉苦瓜的好处,也没有吃到那一道美食的真正美味的。因为,要说把这道美味做得地道的,要数他的奶奶。
我一听就将眼光落在我母亲和姑姥姥身上,梅子也露出惊喜的目光,还说:白玉苦瓜,还能做成美味?会不会很苦呀?
姑姥姥抢先说:梅子呀,那你是没吃过的,小白奶奶做出来白玉苦瓜,不仅好吃,吃了还想吃呐。
母亲也说:是的,是的。白奶奶做得确实好吃,咋吃也吃不够的。于是,姑姥姥和母亲你一句她一句地说起了白玉苦瓜这道美食来。
原来,苦瓜看似晶莹剔透,好似只有欣赏把玩似的。其实,好好吃的。
梅子母亲和梅子听到白奶奶将苦瓜做得如此好吃,也听得入了迷。母亲就很细致地讲了白玉苦瓜的美滋味,说它果实色白看着就有食欲,而且肉厚汁多,咬一口生脆生脆生的,口感清爽极了,必定是苦瓜,因此味还是有丝丝缕缕的苦,然而,却是一种能让人容易接受的淡淡的苦,清香,又美味。
由此,我才知道,白奶奶就是靠着做白玉苦瓜这道美食,赚钱养大了小白的呢。后来,我还真就见到了白奶奶,也吃到了老人家做得白玉苦瓜美食呢。
以后,我也见到了白奶奶呢,老人家人很慈祥,就如我们平时见到的老人家没什么两样的。而,她身上的一种自强自立的气息却很是强烈的,与她没有聊几句,就被老人家乐观自强的气息感染到了。
白奶奶的这道白玉苦瓜美食,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一做就是几十年呢。那时候,小白父母因为一场车祸,遭遇了不幸。小白因此没有了父母亲,白奶奶失去了自己的儿子儿媳,不久由于白爷爷过于悲伤,一病不起,也随之追随着儿子而去了。只剩下了白奶奶和小白一个两三岁大的孩子,他睁着一双未知的双眼,望着他来到不久的尘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弄不清到底怎样的不幸已经降临到了他不谙世事幼小的人儿身上了。
白奶奶挺直了腰杆儿,她将小白怀抱在胸口,默默地想:不能倒下在悲伤下去,也不能再胡思乱想了。一定要坚强,要把幼小的孙儿抚养成人,自己决不能到下,不能。
于是,白奶奶就开始用自己的一双勤劳手儿,开始做一些小吃推出去售卖,她的小吃人们都喜欢,尤其喜欢吃的就是那一道白玉苦瓜。这是小时候,白奶奶的爷爷交给自己的,一直没有做过吃呢,只是为了增加一些小吃品种做了些,算是让人们尝尝鲜的,没想到,却得到了人们的好评,都纷纷来购买,每次做得不够卖的呢。从此,就专做这一道白玉苦瓜这道菜。
白奶奶说这道菜,说容易不容易,说难也不难的,做菜就如做人,一定要诚信,选食材时要选好食材,也就是货真价实的。做出来的东西才又香又美味的,好吃,用营养呢。白奶奶这道菜叫做白玉苦瓜酿,说起来简单,其实做起来并非易事的。每次,做这道菜,白奶奶都要亲自去菜市场买来新鲜的白玉苦瓜,还要选最好的腱子肉,再就是鲜嫩的韭菜。
回到家,白奶奶先是择好韭菜洗洗好,将苦瓜也洗洗好,这时呢,再将猪肉剁成肉末,切碎韭菜,再就是将肉末和韭菜调和在一起后,就往里加入生抽、白糖、盐,一定要适量。然后,就开始精细制作了,苦瓜要切成不大不小的六七厘米小段,里面的苦瓜瓤要清理一下。但是,还要留一部分瓜瓤在里面,这也是很关键的一步呢,因为这样以便填入肉馅时,不至于漏出去的。一切完备后,就是最后一步了,将填好肉馅的苦瓜段一个个排在蒸锅里,开始蒸制,大约十几分钟后,一锅清香又美味的苦瓜酿就可以出锅了。
啊,不用吃,就是闻一闻,嗅一嗅,也足能让人味蕾炸开呢。这一道苦瓜酿,既有浓郁的猪肉味再有香嫩的春天里的韭菜味道,完美组合呢,尤其是,一缕缕淡淡的若隐若现的白玉苦瓜的清香幽幽飘来,清清爽爽,凉凉舒爽,白奶奶常说:这一缕恰恰就是这道菜的灵魂。令人一下子就有了食欲,炎热的夏季里,好似一缕缕清清凉凉的风儿吹来,令人舒爽,怡人自得。
说起白玉苦瓜的好处,白奶奶和母亲姑姥姥更是念念有词呢!说呀,因为白玉苦瓜热量低,因此人们都喜欢吃呢,它可以养血滋肝,润脾补肾。在医药上有增进食欲、助消化又可以明目、清凉解毒还有利尿作用,最是令人想不到的是他还具有治疗糖尿病。
说了这么多白玉苦瓜诸多的好,那么,小白和梅子的婚事咋样了呢?当小梅知道了小白的身世,那是相当的同情,同时有对白奶奶产生了敬佩,一种亲切与好感油然而生,那么对小白更是心生爱意呢。
那就跟同着我,一起来品尝一下白奶奶的白玉苦瓜酿吧,要问去哪里?就在梅子和小白的婚宴上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