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山·见证】【晓荷】婚礼,见证爱情与诺言(散文)
乡村田野上绿意浪漫,扬花期的小麦,秸秆是青的,穗头是青的,麦芒是青的,青春涌动,风姿绰约。
风和日丽的五月三号(即农历四月初六),是老表的二女儿结婚的好日子。庄子前的水泥路上,架着十几道囍字头的彩虹门,在晨阳中颤动。家院前的场地上,搭建了宴请亲朋的红色喜棚。院门的两边,蹲着一对吉祥和瑞的送子麒麟。门窗上面贴着红彤彤的双喜,两条长长的红双喜剪纸,如同两条红色绸带从二楼挂下来。火火的红,燃起了村庄的喜气。
龙华是小我一岁的老表,是大嬢嬢家的儿子。同在本村本组,距我家只有二节田远的西面庄上。曾经的大嬢嬢大姑夫,一个是勤劳朴素的农家妇女,一个是煤矿里的开采工人。在老一辈的年代,他们的婚姻只能是由媒人介绍,父母作主。年轻的大姑夫,家境贫寒,而朴素单纯的大嬢嬢,唯一看好的是大姑夫健壮帅气,憨厚老实,一面的眼缘,便碰撞出了爱的火花。后来,我奶奶决定让出一间一厢的房子给他们住。没有恋爱的过程,他们却彼此心中念想。结婚时,没有戒指,没有像样的婚礼,没有说情话。但是,猜想大姑夫在心里肯定许下:要用自己的双手改变贫穷,用一生来对大嬢嬢好的诺言。
大嬢嬢生了一个儿子,二个女儿。大姑夫所在的煤矿是本省的徐州市,因离家远,一年只回家一趟至二趟。没有法子,大嬢嬢只得一人在家,一边种田,一边含辛茹苦地养育着三个孩子,挂念只在一封封家书中传达。但是,默默承受一切的大嬢嬢,再苦再累,却从没有一句怨言,没有一回责怪。反而,对大姑夫嘘寒问暖,把苦吃在肚子里,化为相爱的动力。岁月悠悠,经过不懈的努力,他们摆脱了贫穷,日子也一天天好起来。后来,大姑夫退休回家,把所有亏欠妻子的情爱尽心尽力地补上。不让她干重活,生病时端茶倒水,逗她开心,烧火做饭等,用实际行动兑现心中的诺言,就这样相濡以沫一辈子。
龙华个头高,憨厚随和的性格与大姑夫一脉相承。18岁时接了父亲的班,也是一名煤矿工人。现退休,却闲不下来,又在扬州找了一份保安工作。年轻时,经人牵线搭桥,认识了本地的一位肤色白皙,相貌姣好的兰子,谈了一年多的恋爱。父母为儿建了新房子,按照当地的习俗一样不少,为他们操办了婚事。婚宴上,岳父岳母对龙华说:“我们把兰子托付给你,不图你们什么大富大贵,只希望你一辈子对她好,她体力单薄,重活你要干,若她脾气上来了,你要让着点,把小日子过好!”龙华记在了心里。其实,这一番话也正是龙华没有说出口的诺言,龙华含情脉脉地给兰子戴上了爱情的金戒指。不久,兰子生了一个可爱的大女儿。当时,国家有相关政策,即煤矿工人的家属可以生育第二胎。在大嬢嬢的催促下,又生了第二个女儿,两个女儿都延续了兰子的漂亮基因。生活中,兰子在家照顾孩子,孩子大了就上班,龙华专业在外挣钱养家,在父母的帮助下又翻建了二层楼。这一路走来,龙华确实没有对兰子一句高声,兰子也深爱着丈夫,与公婆也和睦相处。
时间过得很快,六年前,龙华和兰子的大女儿结了婚,当了外公外婆。如今,二十六岁的小女儿,英杰又结婚了。小俩口是给人家当伴娘伴朗的场合上认识的,一见钟情,自由恋爱,现在有缘走到了一起。新娘英杰,身材苗条,1米7的个头像龙华,肤白文静像兰子。新郎泽森,是泰州市姜堰人,高大英俊,风华正茂。两人郎才女貌,十分般配。新郎的父亲经营一家公司,母亲在姜堰公交公司任职,家境很好。女儿能嫁到一个好人家,做父母的龙华和兰子心里自然是高兴的不得了。
熹微的晨曦,透过窗帘缝隙进来的光线,落在英杰的脸上,像是一个温柔的提醒。她睁开眼睛,走到窗前,轻轻地拉开帘布。五月的阳光立刻倾泻而入,照亮了整个喜庆一新的房间。刚洗漱完毕,约定的化妆师就到了。施粉,抹口红,梳头,做造型,发间又插了一朵鲜花,经化妆师的一番精心打扮后,穿上了那件心怡的、印有玫瑰花的中式裙装,手里握一把绣有牡丹花的团扇。光彩照人的英杰,神态优雅像仙女一般,几乎认不出镜中的新娘就是自己了。
大约近9点钟,村头响起了一阵鞭炮声。新郎接亲的车队到了,家里人应声赶忙鸣炮欢迎。外面“噼噼啪啪”的鞭炮声,震动了房间里英杰的那颗既兴奋又紧张的心,胸口微微起伏——一会儿,在众亲的注视下,将要走向她生命的另一半了。
新郎泽森从车上下来,手捧一束鲜花,满面笑容,向新娘家走来。可是,新娘家的大门早已被亲戚和一帮孩童关上了。堂屋里有人喊:“把拿喜糖,喜烟,还有红包从窗户递进来,方能开门哩!”新郎早有准备,按照要求办了,这才算过了“第一关”。进得门来,男方来的一帮人,捧的捧,拎的拎,将车上的烟、酒、糖、鱼、肉、猪头、红烛,还有大开门、小开门的红封子,礼金等,一一摆在堂屋里的条台上,八仙桌上,按照规矩由舅舅来查点后,燃烛,点香。
这项仪式结束后,手持玫瑰花的新郎,带着三位英俊潇洒的伴郎,上楼去迎接新娘。来到房门口,房间里的三位伴娘喊着要红包,递进红包,房门打开了。浓妆艳抹的英杰如画中人,端庄地坐在红褥单的床上。进来的新郎一下子被新娘的美姿惊艳了双眼,他有些不敢相信眼前就是要相伴一生的情侣。献花时,三位伴娘要求新郎说爱的话,唱爱的歌,再亲吻新娘,楼上楼下尽是欢乐的笑声。一阵闹腾后,新郎找到高跟鞋,替新娘穿上,才算过了“第二关”。
然后,一起走到英杰的父母前敬茶。一声爸,一声妈,你们辛苦了,请用茶!龙华和兰子随即递上两个鼓鼓的红包。新娘被抱上婚车,女儿要远走高飞了,龙华和兰子站在路口,望着车队在麦田间的水泥路上穿行,久久的,直到驶出村子……
吃过午饭,亲戚朋友将乘大巴到男方,参加一场盛大的婚礼晚宴。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行程,大巴停在姜堰城里的一家“锦宸维景”大酒店。太阳尚在天空,我们进入酒店一个豪华的百合大厅。厅里摆了四十二桌宴席,中间搭了一条走向舞台的通道,两边布置了花草,烛光灯。厅堂的顶部是祥云图案的大型水晶吸顶灯,非常壮观。舞台上面有个像太阳的圆圈,下面是一棵高大的青松,松枝上有象征爱情的紫色花朵,还有几盏亮眼的水晶吊灯。两边的屏幕上,正播放着一对新人的艺术影像和上午接新娘子的视频。
男女双方的家人,及亲戚朋友、贵宾都到齐了,婚礼在一个吉利的时间点开始。关了灯光,此时,大厅里响起了《婚礼进行曲》。穿着洁白婚纱的女儿,挽着父亲的胳膊走向舞台的通道,新郎缓缓地向他们走来。父亲把女儿的手放在新郎的手上,说:“今天你们喜结良缘,希望你好好地待她,往后你们要互相包容,把小日子过好。”新郎握着新娘的手向舞台中央走去。
主持人问新郎:“你是看好新娘哪些方面?”新郎脱口而出:“我看好她温柔美丽,皮肤白。”主持人问新娘:“你看好新郎哪些方面?”新娘羞答答地说:“我看好他英俊潇洒,有事业心,责任心。”主持人又问新郎对新娘的承诺是什么?新郎在亲戚朋友的见证下,面对新娘深情地说:“我承诺,不仅在你光鲜亮丽时爱你,更在你疲惫时拥抱你。在以后的日子里,我们一起面对生活中顺利与不顺利的事,还有我承诺,爱你一辈子,永不变心。”
接下来,别着胸花的双方父母,笑容满面地走上舞台,犹如明星走秀一般,向宾客频频挥手。看相貌,亲家母也蛮漂亮的,倒是门当户对。男方的父亲没有慷慨陈词,只说了一句:“从此我们两家结为一家,祝儿子儿媳新婚快乐,未来过好每一天,你们的小日子过得幸福平安是父母最大的心愿。”简单而实在的话。
台上歌舞,台下美酒佳肴。新娘换了一身旗袍,与家人一起到每桌敬酒。问候声,笑声,音乐声交响大厅。
一场婚礼在觥筹交错中降下了帷幕。我们拿着喜糖,拎着男方回赠的礼物返程,甜蜜的月亮把我们送上大巴。望着窗外奔跑的路灯,感慨,我和妻子相伴在婚姻的大巴车上,一晃行驶了三十八年的路程。就觉得:婚礼是用诺言填写的一份爱情试卷,柴米油盐才是婚姻的阅卷人。
夜幕下,我俩走在乡间的路上,皎洁的月光洒在扬花期的麦穗上,晚风送来一股股馨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