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东篱】海南纪行(随笔) ——海南环岛之旅十一
◎走马观花游海花岛
2025年3月2日,我们驾车游览了传说中的海花岛。
这座人工岛屿,位于儋州市排浦镇和白马井镇之间西边的海面上,距离海岸约600米,总跨度约6.8公里。网上有从高空拍摄岛屿的平面图。从图片来看,三座人工岛屿的形态就像盛开在海面上的三朵花,所以取名为“海花岛”。中间一座岛屿,像一朵盛开的六瓣花朵;南边的岛屿,像盛开花朵的侧面图;北边的呢,则像一朵飞起的浪花。这些人工岛屿,处在一片蔚蓝色的海洋中,非常漂亮。
我们驾车进入的,是海花岛一号岛。通过一道双向四车道的跨海大桥,就可以进入岛屿,出岛时,则需要扫码交费十元。这座跨海大桥,有两层。上层给车辆通行,下层供行人通过。大桥两边海水中,有花朵造型的绿化景观,兼容椰子树等绿植。
车子行驶在桥面上时,远远的,就可以看到岛上高高耸立双子座希尔顿酒店,奢华气派,颇为亮眼。双子酒店的塔楼,犹如两位高大威武的钢铁巨人,守护着这座岛屿的大门。双子座希尔顿酒店的辅楼,犹如一艘正在乘风破浪正在前进的舰艇,造型优美。
正对着入岛道路的,是一栋高大华美的建筑,也是这座岛上的地标建筑——全景式的观光塔。观光塔有六十米高,在内部可以乘坐观光电梯到塔顶的观光平台。据说,在观光平台,可以看到海花岛的全貌。
进入岛之后,我们顺路向右边行驶,进入岛中心空旷之处。此时的岛上,没有几个游客,只有一栋又一栋豪华建筑矗立着,让人目不暇接:色彩鲜艳、中式亭台楼阁风格的是儿童乐园,各种游玩项目齐全、琳琅满目的海上乐园,有号称全世界客房数量最多的、五星级标准的欧堡酒店,有包含明清仿古建筑、东南亚、德日法特色风情建筑的风情饮食街。此外,还有影视酒店、博物馆、大剧院、音乐厅、娱乐中心、茗茶酒吧街、运动健身中心、珍奇特色植物园、五国温泉城、婚礼庄园、影视基地、电影城及游艇俱乐部……
岛上休闲娱乐的项目,只要能想的到的,就一定能找到。每一栋建筑,都是规模庞大,无比奢华,可见这座由资本任性妄为建造的岛屿,确实与众不同。按照许老板当初设想,这里大概会成为一处集高档餐饮、高档住宿、豪华旅行、购物及娱乐大全的人间天堂。顾客只要来到这里,所有的要求都会得到满足,所有的体验都是最美妙的,这是精心打造的一个完整高档的商业帝国。如今,许老板已经受到法律的制裁,可是许老板这种好大喜功、胆大妄为所建造的这一切,又该怎么处理呢?
海花岛建筑的豪华程度,真的超出了我的想象。这些超前的设计和奢华,又有多少人能够尽情享用呢?望着眼前阔气的大楼,感觉这些由大师们设计、由工人辛苦建设的建筑物,超一流的设备设施,似乎只是用来浪费的。要让这里的建筑物尽其用,也许得等到更远的将来,人们可以随心所欲花钱享乐的时候。
我们继续前行,道路两边的建筑物统统不见了,只剩下刚刚铺成的柏油路。道路两边的绿化树、草皮,也是新栽的、刚刚铺上去的,树杆上还有竹竿支撑着。两边空置的土地,挖开了一些,那些没有做完的工程,已经停工,一片荒芜,真是烂尾工程了。有一阵子,说要将岛上的建筑全部拆除,我想真是太浪费了。建造这些,花费巨资;如果再拆除,又得花费大量的钱财,难道国家的钱财就是这样用来耗费的吗?真是不可思议!
◎谈谈房地产问题
其实,这一次海南岛之旅,我发现还有一个更严重的事情,就是房地产问题。关于房地产的问题,其实以前就有所觉察,只是感觉没有那么严重。而这一次在海南岛,才感觉这个问题已经非常严重了,可以说是已经到了触目惊心的程度了!
在海南岛,处处可见大型的房地产项目。就如长寿之乡的澄迈县,一个小镇上的房地产项目,已经快赶上东莞镇区的房子数量。东莞人口密集,工厂遍地,多数房屋有人居住。而澄迈的住宅小区,有许多房子是空置的。我们是三月份去海南岛,这还属于海南岛天气较好、适合居住的时间段。如果是五到十月份,海南岛天气炎热,台风多,潮湿闷热的时候,这些房子又有多少人居住呢?
开车所经之处,一栋又一栋的住宅楼,拔地而起,一处处房地产项目,荒废在那里,令人痛心。在海口澄迈时,我竟然看到了从前工作过的单位也在此地也有房地产项目。那个小区楼房已经建成了,可四周荒凉,附近没有本地人居住,也没有相关的配套设施,周围连一个人影都见不到。其实,那个单位,并不是房地产企业,他们建这个小区的目的,是想着将来一些职工退休了,在这里买一套房,冬天北方寒冷之时,到温暖的海南岛度假。
想象很美好,现实很骨感。海南岛的许多小区,大概也是出于这种目的而建的。确实,在海南岛,有许多北方退休老人前来过冬。但是,那些小区的入住率确实太低了,许多房子变成了空置房。还有一些小区,楼房建成了,根本没有人入住,整体空置。我们出去逛,随处都能看到卖房的广告,大街上、小店门口、人行道旁,似乎有许多房子急需处理掉。然而,买房的人却很少。在逸龙湾海边,一个又一个小区,海边洋房、海边别墅,那些建成的大批量房屋,无人居住,看样子也无人购买。有人说,全中国建造的商品房,足够七十亿人居住。我觉的,这个说法也许太保守,房屋的实际数量可能更多。
我想起了二十多年前,我们曾经开车路过湖南。因为开车累了,想说找个地方住一个晚上,查看地图,发现车江镇就在高速路边。于是我们开车前往。谁知,进入车江镇,发现不对劲。一条巷子两边,都是三四层甚至五六层高的楼房,一眼望不到头。巷子入口处,有几盏路灯,只有一两个房间亮着灯,只见三五个人,站在那里打台球。看见我们,他们很诧异,仿佛看到星外来客。我们问是否可以住宿,那几个人连忙说,可以,有房间啊。
我回头和先生商量,可不可以住呢。先生说,不行,咱们走吧。一眼看过去,没有旅馆的标志,再说,巷子黑乎乎的,那么多空置的楼房,你不觉得这地方像鬼城吗?听到这话,我心里也害怕了,突然感到毛骨悚然。确实,除了巷口的几盏灯,整条巷子,只剩下两边高高的楼房,黑魆魆的,真不像有正规宾馆的样子。再看看几个打台球的人,似乎他们也有点鬼鬼祟祟的。
事后,想起这件事,应该是我们多虑了。也许,这里也和许多村子一样,农村里年轻人出门打工,赚钱之后,在家里盖起高楼,这是自然的。在他们的心里,城市不是自己的家。农村的院子,自己建的房子,才是自己的根本。可是,这些建造好、装修好、家具齐全的楼房,自己却没有时间居住,只好闲置在那里。
农村房子空置问题很严重,县城、三四线小城市房子空置率其实也比较严重。这几年,开车去过一些小县城,都是高楼林立,住户寥寥。就如我们老家合阳县,无论是谁家,只要有儿子要订婚、娶媳妇,无论家里的房子建的有多好、有多新,女方都要求男方家在县城买房子。买不起房子的人家,儿子就很难娶到媳妇。所以,县城里的单元房,有一部分是卖出去了,也装修好了。结婚用过之后,就是长时间的闲置。作为农业县的合阳,县城没有多少就业的机会。假如住在县城,吃饭穿衣都没有着落。能在县城住下去的,除了几个固定的单位职工,如政府机关工作人员、学校工作人员、医院等,还有开各种店铺的人,加上孩子读书以及陪着孩子的家人。于是,年轻人外出打工,或者回村子里住。在村里,种地或者经营苹果、花椒,或者养猪养鸡养牛等,想办法获取生活来源。
房地产商呢,接着就继续建造楼房,期望能卖出更多的房子。于是,县城里的房子越建越多,终于多到了难以卖出去……
还有一些巨额投资的旅游项目,没有做好市场调查,没有相关的数据支持,不顾实际情况,盲目跟风,盲目投资建设。然而,日渐成熟的游客们却不肯买帐,造成了巨大的亏空和浪费。如号称张家界投资最大的大庸古城,投资24亿元,结果运营了三年半后,连年亏损了5.47亿元;安徽宣城市的水东古镇,已经暂停营业;济南的宋风古城,现在杂草荒芜,成了烂尾工程……
最近几年,房地产企业连连爆雷,因为从总体上说,各地房子太多了。眼下,应该早点出台政策,以解决这些问题。怎样让老百姓改善住宿条件,怎样控制房地产风险,使得建造的房子合理合规,不至于造成巨大的浪费。
近几年来,国家希望改善老百姓的住房条件,这一点确实做到了。在中央经济工作会议上,习总一再强调,“房子是用来住的,不是用来炒的”。如果真的能做到,能形成良好的经济形态,提高老百姓生活的幸福感,便是指日可待了!
◎接到朋友电话
刚从海南岛回到家,就接到北方朋友的电话:你们去海南岛逛了一圈,我们想在那儿买一套房,以后退休了,去那过冬,可以吗?
“不要买,真的想去海南岛过冬,去那里租个房,更划算。”这一次,我和先生的观点,竟然是出奇的一致。是啊,海南岛现有的房子,应该完全可以满足北方人在海南岛过冬的需求,租房应该更经济实惠!
按常理,亲朋好友如果问这类问题,一般情况不能替人家拿主意,省得以后落埋怨。然而,这一次,我们却担心,如果不这样做,不这样说,反而是对不起朋友。自己都看到了这是个买房养老的坑,当然有必要阻止,不能让朋友再踩坑了。
回来后,和同事喝茶聊天,说起海南岛的房子,才听他们说,某某在那里买了海景房,某某也在那里买了小公寓。房子是买了,但是没有时间去住。原来,有一些人,去海南岛旅游一趟,也会被那些楼房的销售者说得动了心,在那里买一套房子。难怪海南岛的楼房越建越多!难怪那些开发商无休无止地建造更多的房子!
“广厦万间,夜眠七尺;良田千顷,日仅三餐。”中国这句俗话的意思是:即使拥有千顷良田,一日三餐,也不过是填饱肚子而已;即使拥有广厦万间,晚上睡觉,也只需要三尺宽的地方罢了。我认为,旅游的收获,不仅是增长见识,扩大视野,其实还有一点更重要的,就是能够让自己明白,这个世界太大了,世界上的好地方好东西也太多了,无论如何,你是无法全部占有的。一个人,自己能拥有的,永远是这世上的九牛一毛,只要有地方住,有三餐吃,能够保证正常生活,此生足矣!
记住庄子的名言:“鹪鹩巢于深林,不过一枝;偃鼠饮河,不过满腹。”人也如同这鸟儿小鼠一般,活在世上只不过是“一枝之寄,一鼠之饮。”对于整个森林、大江大河大海而言,真是渺小至极!一个人,只要对物质生活的要求简单了,才可以进入精神自由的逍遥境界!
量力而行,则是我们支出开销的原则。海南之行,让我有了一些思考。不是我忧心忡忡,而是陷入思考,我们的事业需要太多的财力,不浪费是大原则。适度发展,满足生活,这才是可以为继的。
二〇二五年五月六日星期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