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东篱】畅游宝峰湖(散文)
一
湖边伫立,有晴岚之气荡漾心魂,驱身心之间污浊,赶心底莫名的烦恼,周身尽爽,这是每一次来到大湖的感受。环岸迤逦的丘壑与远远的峰峦,形成次第不同的高低,落差是视野所能享受的。热带林木的漫漶之状,一片葱郁而平整,没有尖耸的树冠,没有高大与挺拔,便让绿意都沉睡于绿波浩渺之中。澄莹而沉静,是此时大湖最突出的表情。
宝峰湖位于湖南省张家界市武陵源风景区的中心地段,距离天子山约8公里,距离武陵源区政府1.5公里,距离黄龙洞景区8公里。我们一早便来到这里,基本没有赶什么路程,轻轻松松就来到了湖边。
游船就泊在湖畔,静静地等待着我们。这游船是这里所独有的,有翘翘的檐角,红红的画屏,座位两边还有别致的菱形窗,让人觉得把湘西所特有的民居特色都搬到了湖面上。于山野间看见一间民居是常见的,我也就心里坦然,仿佛与走进一家田野民居相仿,心里觉得坦然许多。与山水相融,这里的人们与山水结合得这么好,需要有一颗装满山水的心。水倒影着山,而且,也在修饰着山。一座山在水里的倒影,变得影影绰绰,水面柔软得像一块画布平铺开去,颜色浓浓淡淡,适中相宜,美不胜收。
湖岸有一座高大的山峰,是一块巨大的山岩。侧面看去,尖峭的峰岩如同被利斧削劈下去似的,齐刷刷的,单薄得如一刃刀锋。有一块凸起的岩石,像一只尖嘴伸出。听船上导游阿妹介绍,这座山峰叫“骆驼峰”,看它急匆匆的样子,像不像从遥远的大漠赶到这里的骆驼,一副焦渴的神态是那么的突出,只是,它赶来湖边,还没有低下头喝水,就化为了一座山峰,真的为它感到惋惜……
她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一下,闭口不语。我们静待下文,却迟迟听不到解说,不免都扭头去看她。小姑娘岁数不大,很稚嫩的样子,却透出一股与年龄不相符的成熟。她抿嘴一笑,这张脸便好像是一朵花蕾绽开了花瓣。
船向前行走了一段,她又开口说话。“各位回头再去看那骆驼峰,看看是不是又发生了变化呢?”她的汉语非常好,没有一点点当地土语的口音。
“它已经不是行走的骆驼,而是一只羽翼丰满的孔雀了。”大家忙随着她的解说,扭头去看,可不是吗,那高高的山峰,已然变成挓挲开的翎羽,山岩上的绿树,层层叠叠,那骆驼头已经变成尖嘴,精神抖擞地注视着远方。一只神态兼备的绿孔雀就这样在我们的眼前诞生了,让人觉得匪夷所思。“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没想到的是,仅仅不过是角度不同,山峰的变化就如此之大,让人不能不惊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山与水的关系,还不仅仅停留在表面意象上。水对这里的峰石完成了宏观的塑造,不是一朝一夕之功。潮湿的水汽意向万千,在不断地侵蚀着这里的岩石,所以才有了丰富的凸起与凹陷。一块石头经过这样的雕饰,就不再是一块普通的石头,仿佛它们被赋予了生命一般,有血有肉,有了灵魂。
向前去,还有许多峰岩景点可以观看,自然之物,千变万化,随在想象而变化,让人不免心存激荡,充满了更多的期待。
二
水面上摇曳着一朵花,就是这位导游阿妹。她身着一身绛紫色的衣裤,上面有一些白色的图案,有花朵有蝴蝶,素雅淡然。土家族的特有风韵是那么的飘逸,让她显得亭亭玉立,顾盼多姿。
导游是她的工作,一只话筒里传出的甜美声音里,偶有诙谐与调侃,虽然是介绍景物的解说词,却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前边有条船停靠在岸边。她提示我们,那条船上有位年轻的小阿哥,如果,我们的船上有年轻的阿妹,能用对歌的形式,回答他的提问,便一定有意想不到的惊喜。
什么惊喜?我们一起望向她。如果对歌的阿妹赢了他,他就要去阿妹家扛活三年,用劳动去考验他,三年后由阿妹去决定是当老公还是当佣人。这三年之中,只需要提供食宿,不必支付工钱。
呀!我们不由地发出惊叹。这种形式不是第一次见,在电影《刘三姐》里就有。在漓江上,刘三姐与人对歌,已经成为永远的经典,让人至今津津乐道。我们是北方人,虽然不懂对歌,却不陌生,至少还是懂得。只是,我们这里的人实在挑不出一个年龄相仿的阿妹,再说,谁能唱出那样的歌声,去感动那个翩翩少年呢?
果然,船舱里走出一位白衣少年,对着我们便开始了嘹亮的歌唱。声音甜美,飘到我们这里,只有回应热烈的掌声,再也做不到别的什么。同行的女游客们,都已经饱经风霜,没有了青春的容颜,差不多都能成为那个少年的奶奶了,不再会有春风荡漾的清澈之水,只能让这波光从行动之中送去,期待能安慰到那个少年。
没有互动,那少年便转身返回船舱。对于这个少年,导游阿妹这样问我们。大家能猜出他是什么民族吗?有人反问,难道他不是土家族吗?
当然不是喽,他和你们一样,都是汉族啊!她的话让我们一愣。
她不紧不慢地说,这个小伙子是在这里对山歌失败,才在这里打工扛活的,已经快满三年,就要获得自由身。什么?竟然有这样的事情?我们虽然不信,可是又觉得这里的风俗习惯是由来已久的,有时候,还真的不容亵渎。湘西有非常深厚的文化底蕴,在于默默的坚守与传承,不由谁不信。
前边不远又出现一艘船,那上面住着一位漂亮的女孩子。当然,也是要对山歌,只要能对上她的三首山歌,她就会主动跟你走,回家当老婆当佣人随你的便!
真的吗?回答是肯定的。不过刚刚过去的那艘船上的小伙子,让人不免心有余悸,何况我们没有这样的人,就是有也得慎重考虑,如果对答不上,后果很严重,是要留在这里扛活三年的。
那阿妹已经站在船头了,对我们唱歌。我们却没有非分之想,这里没有可以应对的人,不仅仅是不会山歌,还因为这一船的男人,差不多都是须发皆白的阿公,哪里有年龄相仿的阿哥呢?
那漂亮的阿妹不免有些寂寞,她只能默默地返回船舱,去慢慢等待她的意中人了。
三
宝峰湖纵深长度约为2.5公里,湖水最深处有75米,水质清冽,已经达到可以饮用级别。爱护与珍惜,是这座湖存在的最好例证,原生态的保持是很重要的。湖面上看不见一点点的污物,也看不见任何的杂物。远远地看见一点点的黑影,我们的船还没有到来,便一起飞起来,落到更远的湖深处。
在一个山峦的豁口处,导游阿妹告诉我们这样一条信息。这里是湖水的出口处,在山峰的那边有一条美丽的瀑布。在湖上是看不到的,需要出去,绕到山前才行。她介绍到那里时,也止不住兴奋之情。那里是电视剧《西游记》的取景地,花果山水帘洞就是在那里拍摄的。
天哪!这么神奇吗?我的脑子里,立刻闪现出那个能上天入地的齐天大圣孙悟空,水帘洞的神秘与神奇,一下子把我给拉回久远的记忆之中。
游完湖,我们告别导游阿妹,便立刻上岸,往那里奔,心情是迫不及待的。
没有多长时间,我们就来到了那里。远远就看见一条白练一样的瀑布悬挂在山里,下车便听见宏大的水声。走近瀑布,果然看见有一个幽深的洞府,想来就是水帘洞。
走进水帘洞,整个洞里充满轰轰的声音,真有逼人的气势。那瀑布仿佛是一道门帘挂在那里。有亮光进入,洞里并不晦暗。几个石桌、石凳,还有一条石阶,一直通向一个高处,那上面有个王座,已经坐上一个人,却是细皮嫩肉的顽童。旁边有父母呵护着,他在那里高呼:“本大王……”
水帘洞并不深,已经看见了尽头,就没有进一步的想法。站在洞口,不觉间手臂上以及身上沾来飞溅的细水珠。抬头看看急遽倾泻的瀑布,好像有千万枝银箭直射而下,水势越峻急奔暴,越让人觉得森严壮观。
又站到瀑布前,那喷射的径口是很小的,岩壁高耸,想那一片湖有这样的发泄,也是必然。绿波所构成的一个平面,貌似平静,其实心中暗流涌动。保持恒常的形式固然可观,按照山水的自然排列,才会有一种秩序感。
一个人行走山水间,会不自觉把自己融入其中。突破凝滞的固态,诗意的旋流激活了安适的心怀。我从精致的景点收回目光,那灿亮的宁静注入灵魂之中,我许久都说不出一句话。
温柔的风吹奏着一首抒情的短歌,身子轻盈如燕。以自由的姿态来去,世界也变得极其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