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丁香·花香】今年油菜瞎了(散文)
今年我跟往年一样,也种了两片油菜,一片三分,一片二分三厘地。
今年天旱,细细一算,从过完年到现在几个月没有下一场透雨,有些靠塄的麦子旱得都拧绳绳了,有些已经干了,我种的那二分三厘地的油菜还凑合,其中那三分地,由于种时天旱,没有出苗,我又翻种了一次,加之二三月我看天阴着,撒了一点肥料,结果天没有下雨,化肥没有起正作用,倒还起了反作用,到现在那三分地的油菜,稀的跟猴毛一样,大多数油菜顶上开的花,由于没有地墒,半截都干枯了,看了真让人欲哭无泪。
我昨天下午五六点从县上回来,没有进家,骑摩托车第一时间就去了那三分地,又一次让人泪奔,夕阳下稀稀拉拉没有分枝的油菜,像得了重病的老人,低头纳闷,有些地方油菜干脆旱死了,余下那地方大的能卧一头大牛,有的可怜兮兮的,在夕阳下弯着头,隔三岔五长得好的油菜,用手指头都能数得着,虽是下午,阳光丝毫没有减下来的热度,树上不知什么鸟儿也咕咕咕地叫着,好像在寻水似的。再仰头望天,天还是瓦蓝、瓦蓝的,连一丝云彩都没有,地头上野草也蔫巴巴的,小草中几枝叫不上名字的小花被烈日晒的也没有往日的生机。
这三分油菜地还夹在地中间,一边是别人长的高大的土槐树,树荒了一溜地,一边是我栽的苹果树,说实话两边树一夹,说三分地,实打实连一半地都没有。
今天早上,我早早起来,给自己简单做了点早餐,又上地里来了,也不知道为什么,人一上年纪,咋就这么勤快,老伴没在,一天自己给自己找活干。昨天下午看了,今早又阴差阳错地来到地里,那令人心酸的油菜,今年别说种子,连机耕费都不够,这有什么办法呢?今天看来想吃菜油难了,估计今年收成不如往年的三分之一。
太阳仿佛像个大火炉,烤着大地,烧着万物,烧烤着未成熟的麦子,还有那刚从花蕾中出来不久的苹果、小小的桃。天旱的农人都种不上早玉米和蔬菜,有些农人栽的辣子,没有几天就被旱干了。许多都枯死了,我栽的辣子、茄子、黄瓜等,都被太阳晒干了,有些都能当烟叶抽了,火红的太阳给干旱的天气似乎加了一把火,上午才十点,地头那零零星星的草和树叶好像就卷了起来。
前天也是个高温天气,我听人说一条蛇在横穿一个宽阔的大路时,快到路边突然不动了,过路人一看,原来是水泥路面被太阳晒的太热,那蛇被烙死了。
我站在油菜地头,看到似黄非黄的油菜,是收还是不收。我心里嘀咕着。
回忆的闸门不知怎么打开了,如潺潺流水,在我心里翻腾。
那年也是灾难之年,同样是干旱,我家刚分到了责任田,父亲从农业社就受到了没油吃的困惑,决定种上一亩油菜,打下菜籽榨下油好好烙些油馍、炸些油饼再蒸些油面包子吃吃,解解馋、过过瘾。父亲是个种庄稼行家里手,用农人的话说:“扬场撒籽垒摞子,下了打磨子。”一切农活干的都是提得起,放得下,特别是对种油菜更是棋高一筹。
记得那年麦收完后,父亲就收拾整理,把地打磨爬平梳理后又买了油菜最喜欢的磷肥,早早父亲就选好了油菜种子。真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那年种油菜时,不知怎么天老下雨,雨完太阳出来把地皮还没晒干,天又下开了。就这样折腾了二十多天。
常言道:“时令不等人。”何况油菜籽小,一定要溜好种子,保证出苗率。由于天气原因,父亲种的油菜,苗出来花的跟狼脸一样,到处是断节,我还说父亲,就这菜籽能吃油吗?谁知父亲说:“只要把这些苗管好就行了,让它长大,一切都会好的,把稠处拔下向稀处移栽不就行了吗?
初冬,父亲把原来稠稠的苗,拔下向断档处移栽,栽后又拉水浇了一次,油菜根也实在了,你还别说,虽然说天气干旱,那年油菜还算打得可以。那地在路边,过往的行人都夸父亲本事大,在那干旱的季节,能补出好的油菜,并获得了较好的收成。
那年父亲仅用那菜籽,在土樑上榨了二十多斤油,还剩下一些菜籽。我家从来没有这么多油,母亲忙给外爷提了两斤油,父亲也炸了些油饼、烙了些油馍,那油吃了三年多。
香喷喷的油格外好吃,第二年外爷也种了些油菜,后来我村上人见父亲种的油菜,榨的油香、好吃,以后都种开了。
一阵“咕咕咕”的小鸟叫声打断了我的回忆,抬头一看,一对小鸟腑着身子,头一点一点地望我,又看着那个子矮小的油菜,然后四处张望着。
我起身在油菜地里转了一圈,菜地不远处有一个瓦罐,主人浇完菜后,仅剩一点儿水,那一对小鸟贪婪地喝着,那头一扬一扬的,那仿佛是一个大温泉,是救命的水源,我从跟前走过,小鸟都没有飞走的意思,可见这对小鸟干渴的程度。
我又一次返回地里,摘了一个菜角,包开一看,那绿绿的颗粒,菜籽还瘦恰恰的,好像一个早产婴儿似的,进一步说明,今年庄稼瞎了、麦子瞎了、油菜瞎了,庄稼一切都瞎了。用农人的话说:“现在把这一切泡在水里都迟了。”“社伙过了法门寺了。”
庄稼是农人的命脉,据资料显示,今年是近百年来的干旱,怪不得农人叫苦不迭,好的一点,社会好了,不愁吃、不愁穿,但农民的收入却大大减少了。
上午十点多了,那炸红的太阳没完没了地照着,人们似乎在蒸笼中生活,大田地里无人、宽阔的街道无人,只有街道旁的太阳能路灯,像卫士一样站立着,门前的风景树和花坛里的花,那叶子也干巴巴的,有些像火烤了一样,没有一点儿生机。
我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迈着沉重的步伐,无精打采地向家里走去,再回头看看那猴毛似的菜籽,五味杂陈。
“老天爷呀?龙王爷呀?你咋不睁开眼看看,天底下旱的都干成什么样子了。
今年的油菜瞎了、麦子瞎了,庄稼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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