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丁香·花香】红豆鸟儿(杂文随笔)
天尚未亮,阳台一群红豆鸟儿站在窗前,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哪来这么多鸟儿呢?我有些疑惑。金宇广场小区只有几株小树,树木叶片稀疏,楼栋之间的空隙最窄处不足咫尺,连风都要侧着身子才能挤过去,很难见到鸟儿的身影。即便偶然遇见,也只看到它们匆忙地掠过,都来不及看清长什么模样。今日推窗十多只朱红嘴唇的红豆鸟儿一见我却不飞走了。
我怀疑自己是在梦中,可伸手一抓,一只晨练的红豆小乌却栖息在我手心,那亲切悦耳的声音像小孩在叫她母亲.我用嘴轻吻她一下,她却瞄我一眼,睡下了,半睁着眼,打着呼噜,声音虽小,却温柔动听,我倾头沉下心去听,听着听着,仿佛随着她噜声也变得轻盈起来,好像自己也变成小乌渐渐飘浮在了半空中。
薄纱一般微弱的晨光从窗帘缝隙透进来。我把她捧在手心想端进客厅,突然从不远处飞来一只大乌咬着她笑了笑飞走了,这一刻,太阳光亮从稀薄变得浓稠,随着阳光由弱变强,鸟鸣声渐渐淡了下去,天地彻底苏醒,一片通透。这一刻我恍惚觉得,是母爱,唤来了黎明的曙光。
物活着,皆有辛酸,在天地间谋食的鸟儿,也有活着的不易吧。那些年家乡遭到大劫难,我同母亲曾经受过冻、挨过饿、遭遇过恐吓和驱赶……
想到这些,我心如刀绞,那三年饥饿时代,肚子填不饱,没心思上学,伙同一伙瘦得骨如干柴的挨饿伙伴上山挖野菜,掏竹笋,虚度了许多时光,清晨没有欢喜,黎明更无歌唱。那时哪能看到成群小乌,在每一个黎明里都企盼是重生,今日一只鸟儿卧睡我手心才明白的道理。
那年爬到大山,被大山收养为儿子,每天从她怀里掏回竹笋,煮熟充饥,大山与我似如母子,我无望时总会看到她慈祥笑脸,灵动鸟儿也飞入我手心与鸣唱把我唤醒。在如水般灵动的叫声中,我那原本混沌的知觉渐渐变得清明。从此,我下定决心,再饿也要到学校认真读书。
每天一早,吃完母亲用石灰给我煮熟的几根"灰笋"背着书包匆匆走进学校。
学校开展作文大赛,我的《青山恋》拿下“桂冠”全校年级一等奖,奖品均是用米糠做成的一个糠馍馍,我舍不得吃,回家分一半与母亲,一半上山喂养红豆鸟。
那天早上才五点,我已上马耳山,大雪洒满青山,像披了件银装,红豆乌儿仿佛知道我要到来,它早已伏在竹笋旁边荆竹杆上瞪着干涩无神的小眼盯着我,眼角还挂着泪珠儿。
我走过去,刚伸手,她就跌倒在我手心,望着天空,吱吱地说:“隆冬挡不住春天的来临,春天一定会来到!”
鸟儿的一生,一半是用来飞行,一半是用来歌唱。我想,人也应该一样吧,在脚踏实地活着同时,也要仰望星空,看得见未来,让灵魂自由地在时空中歌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