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山·见证】【星月】母亲节碎记(散文)
东西文化的交融,不自知中,竟潜入了许多节日。每年莫名其妙的节日,几乎让人应接不暇,脚忙手乱。然而,中华民族自古有着以孝为大的优良传统,所以母亲节自然而然为大多数人所接受。在我们这相对偏远之地,母亲节来得晚些,不过,还是来了。何时来的,我不知道。
在母亲节里,我大抵属于幸运的那类。因为我是母亲的女儿,母亲就在我的身边。我也是儿女们的母亲,他们把心意和惦记也会送入我的心中。母亲节里,我是桥梁,母亲把爱送给了我,我转手加倍送给儿女。儿女把爱回馈给了我,我也会加倍回馈给母亲。
原打算母亲节这天带母亲吃顿饭,可母亲周末忙于农活,不大愿意浪费时间。于是,买点食材,分类拼盘,咸淡自调,也是不错的选择。都说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也对,陪母亲做她喜欢做的事,做她喜欢吃的饭菜,何尝不是平平淡淡的幸福呢?
天刚放亮,母亲就起床了,忙着去给菜地浇水。今年的天气出奇的干旱,菜苗拼尽了全力在生长,却依然长得很潦草。所以只能靠着滴水灌溉来续命。母亲现在似乎不是我们的母亲,而是那些菜苗的母亲,悉心照料菜苗成了她自我包揽的责任,也成为自己快乐的源泉,菜苗似乎长成了她的孩子。我随即起床,想帮母亲,她说她自己行,免得我浇水又会弄脏鞋子和衣服。由她去吧,只要她能干得动,肯定是不会歇息的,而且看着菜苗一天天长大是比看着我们长大还要快乐,毕竟菜苗会在有限的时间内完成生命的轮回。不像我们,依赖到不再依赖时,便会渐行渐远。
一会儿,母亲说去拨玉米苗。试探性地问我去不去。其实,母亲是怕我拒绝。之前,我总觉着母亲辛苦了大半辈子,可以停下来享点清福,和城里人一般洒脱和悠闲。然而母亲就是母亲,认为有土地不劳作就是浪费生命,有时间不劳作就会活成无赖,属于典型的那种劳碌命。所以在我们不断的唠叨中她依然固执地坚守着自己的阵地和理念。所以只要有时间,有精力,就会把希望种在土地上。她的过度辛苦虽会遭到我们的指责,但最后谁也改变不了谁。母亲为了避免与我们纠缠,总是一个人默默干着力所能及的农活。
陪母亲劳动未尝不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早晨的乡村分外的祥和。清风正好,绿得一塌糊涂的麦苗正在不遮不掩地吐穗。欢快的鸟鸣使得本就人语稀疏的村庄更显得宁静。还未靠近山边,清新的槐花香气早就钻入鼻孔,越靠近山边,香气越浓。到了地边,周围槐花开得跟假的一样,像是珍珠做的,成串地挂在枝头,在太阳的映射下透着玉石般的光泽。陪着母亲走在这样的乡间小道上的确是种享受。万物正在升腾,生命迹象沸沸扬扬。母亲很有底气地走在前面,我像小时候那样跟在母亲后面。母亲边走边指着旁边的田地,说着一垄一垄地的长短。好像脚下的每一步路,田地里的每一寸土,流过的每一滴汗都被母亲装进了心里。怪不得母亲看见土地是那么踏实,看见长势还算不错的庄稼总是欣慰中多了一些自豪。
到达玉米地后,一些玉米已经冒出了地面,还有一些冒出的部分被地膜束缚在里面。今年的雨水实在稀缺,那些墒饱的地段,玉米出苗率不错,对于那些稍微干旱的地方,玉米苗不见影子,满地的爷爷孙子。即便这样,母亲还是弯下身子,小心翼翼地拨弄着躲进地膜的嫩苗,生怕弄疼了似的,用手轻轻剥去套在外面的地膜,然后扶着嫩苗让其伸出头,像是对待自己的小孩一样,用尽了呵护和关爱。看着母亲细致的样子,才知道一辈子不求人的母亲,腰是怎样一天天变弯的,是被责任和热爱在日积月累中压扁的。我也学着母亲的样子,试图减少母亲的辛苦。在这里,母亲是权威的象征,有了对我指手画脚的资本,就像小时候那样,对我装满了不放心。母亲很享受对我的这种喋喋不休,我也很享受母亲对我的吹毛求疵。因为时光像倒流回了那年那月,母亲还很年轻,我也是个孩子。
母亲虽然只是小学文化程度,但跟风的速度还是蛮快的,比如从别人口中递过来的母亲节。她其实需要的是我们对她的重视而已,就像我们小时候想得到父母的重视一样。为了这个所谓的节日,我特地下厨做了几个菜,多是以母亲的口味为主。吃完之后,母亲还说,去什么食堂吃饭,上次去吃实在没吃出啥新鲜,倒是今天在家这顿饭吃舒服了。也许是因为有我们的陪伴,也许是因为有家的感觉。
中午,趁着天气,把母亲冬季里还未来得及清洗过的棉衣,毛衫找出来,准备来个彻底清洗。母亲边找边还不好意思地说,又找了这么一堆,洗起来费劲的。母亲虽然嘴上这么说着,手里并没有停下来,她也许正享受着被呵护的滋味。我小时候,也很享受母亲为我缝新衣,做新鞋,洗衣服的感觉。终于明白,爱原来是相互的。
母亲节里,母亲因为有我们的重视而开心。同样,我也是个母亲,我以为孩子们忙于学习,忙于工作,会疏忽这个不是节日的节日。下午,我收到了女儿快递的水杯,造型像个可爱的熊猫,模样乖巧,颜色搭配温馨。女儿一直说我的水杯长得实在难看,我没在意。所以,女儿送水杯可能是蓄谋已久的事情,平日不舍得多花钱的她能有这份心意,真是有点感动。随后,儿媳也贴心地送来意外惊喜,有激动,更多的是感恩。感恩遇见,感恩缘份。见她第一眼,没有理由,除过喜欢还是喜欢。也许,有儿子的原因,但更多的似乎是投缘。作为孩子们的母亲,我同样收获并享受着为人母的幸福。我明白,爱原来是可以传递的。
母亲把爱给了我,我把爱顺手不自觉地又递到了孩子们的手里。母亲爱我,我爱孩子们,爱在代代相传。我想多陪陪母亲,是我想让让得到的大把爱回馈一点给母亲。孩子们表达自己的心意,也是在反送着爱。突然感觉,母亲节里,我的幸福是双倍的。我是母亲的女儿,我又是孩子们的母亲,我像极了火炬手,从母亲的手里接过爱,又把它传给了孩子们。爱原来是双向奔赴的,也是可以流动的。只不过,母亲的爱是无穷和无私的,作为儿女,只要有回馈的心意,那怕只是一句形式上的问候,母亲可能从来都不会计较的。
一个特殊的节日,一份浓浓的情意,在儿女与母亲之间回环往复着。其实,我们一生都在为幸福而努力着,一直追着别人眼里幸福的脚步。原来,幸福就流淌在自己平常的点点滴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