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柳岸】随笔三题(随笔)
一、夏夜
暮色降临的时候,在滨河路徜徉。随着落日的渐渐西沉,我的目光忽然就跌进了这一方夜色编织的如梦如幻的境界里了。
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么美好的夜景。仿佛千万颗星辰降落人间,化作璀璨灯火,次第绽放。盏盏路灯如同琼花盛开,霓虹蜿蜒宛如流动的彩带。郭沫若先生曾写《天上的街市》,让人寄托着遥远的梦幻;可我眼前不就是银河倾泻而下,晕染出绚丽虹光,如梦的绮色,一条真正的“天上街市”吗!
歌声与舞步奏响夜的序曲。有引吭高歌者,清亮的歌喉携着夜风,掠过波光粼粼的河面,飞上翠微山高高的巅峰;有身姿曼妙的舞者,踏着节奏翩跹起舞,裙裾飞扬似闪烁着流萤。欢声笑语,此起彼伏,夜色中仿佛沸腾着一片海洋。铺满彩毡的路面上,矮桌小凳整齐摆开,桌上啤酒泛起淡黄的光泽,轻轻碰杯便有清脆的响声,本地的,外来的,熟悉的和陌生的面孔随即成就了友谊的交响。
造型别致小亭子一般的厨仓沿路边排成一线,宛如童话里的小屋一样美观漂亮。炊烟袅袅升起,裹着烤肉的焦香、烤串的辛香,还有烤青菜的甜香,丝丝缕缕升起,融进了山城“宁脆”苹果丰盈的果香里,似从岁月深处漫溢出来的一股股温馨,将整个山城都酿成了醉醺醺的甜香。
凝望着眼前这一片熙熙攘攘,恍惚间,竟不知今夕何夕。人群中人人脸上都绽着笑容,比盛夏的花开更艳。笑容里藏匿着对生活的满足,如同点点星火汇聚,形成照亮长夜的欢乐星河。我忽然懂得了,幸福并不在遥不可及的远方,就在眼前,就在这条沸沸扬扬的长河里。
我不知道海市蜃楼的虚幻绮丽,也未曾见过世外桃源的宁静祥和,更难能想象出瑶池仙境里琼楼玉宇的巍峨。而此刻,眼前的一切,让我超越了所有想象。托尔斯泰说:“世界上只有一种幸福,我们所需要的也只是这种幸福。”我想,这种幸福就应该是这般模样,是烟火人间里的欢笑晏晏,是平凡日子里的舒心温暖,是人们喜爱着的每一寸时光。
晚风拂过耳畔,带着丝丝清凉,却吹不散我心头的暖意。这样鲜活而热烈的生活,怎能不让人满心欢喜?我要将这一夜的璀璨,抒写在我的笔端,让人们对这份生活的热爱,化作今后岁月里前行的一道亮光!
二、端午
端午。早晨起来,天空阴沉,空气里似有雨丝飘摇。
五点多钟,十字街头便红红绿绿,一片缤纷。菜农们已摆出了各色新鲜蔬菜,鲜嫩得挂着晶莹的水珠,仿佛在诉说着清晨的故事;果农们也将一车一车的瓜果摆在了街边,甜瓜泛着如玉般的光泽,宛如一张张小儿白净的脸蛋,西瓜鼓着圆圆的肚子,似在炫耀着自己肚子里成熟了的甜蜜,还有早熟的杏儿闪烁着一只只金灿灿的眼睛,调皮地诱惑着来往行人。更让人瞩目的是那一堆一堆的艾草,灰绿色的叶丛里散发出一股股浓郁的药香,沁人心脾,满街也都渗进它的芬芳了。
端午是纪念伟大爱国诗人屈原的。屈原是战国时期楚国的大夫,一心报国,主张政治改革,削弱贵族特权,举贤任能,变法图强,倡导联合他国共同抗秦。他的主张却触犯了贵族们的利益,遭到排挤和流放。秦军攻破楚国郢都,他看到国家衰败,他救国的抱负化为泡影,痛心疾首,于是,在五月初五这天,抱着石头,纵身跳入汨罗江。人们听到这一噩耗,纷纷划船在江面上打捞屈原遗体,担心江里鱼虾会啃食屈原,就把食物扔入水中,随又用苇叶包成粽子投进江中以寄哀思。以后,每年五月初五,南方要赛龙舟,全国人都吃粽子成了习俗,端午也就成为纪念屈原传承爱国精神的重要节日。
我买了一把艾草,看着街面一片熙熙攘攘的向荣景象,忽就想起了屈原忧国忧民的诗句:“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屈原时期,战争频繁,民不聊生;而当今盛世,民富国强,若屈原在世,自当把忧思化作歌咏民之康乐的长歌矣。
回到家里,把艾草插在门上,满院便浓郁盈盈,清香飘溢!
三、闲坐
下午,四五点钟的时候,在家里读书、写作累了,便抬腿出门,去广场走走。
广场在政府南侧,毗邻大街。里面有树有花,现时刚进入三月,树还没有长出叶子,花枝上才拱出了嫩红色的花蕾,草坪上也只是刚泛起了星星点点的新绿。春节的余韵尚未消散,树枝上还挂着红红的灯笼,花池和草坪上也还插着五颜六色的花灯。春天的风柔和了,太阳暖了,男的女的也就结伴而来了,挤着堆儿地围坐在围栏边上,嘻嘻哈哈地,尽情吐诉着藏了一个冬天的话语。
我每去,总是先在广场外围转上一周,然后便瞅着几位旧时的老相识,坐下来和他们谈天说地。有时也会有几张陌生面孔,只是见上几面以后,陌生也就变成熟悉。我们说话没有主题,更无意义,只是闲闲地说着,分享着往日或今日生活中的琐碎。说着话就有小小的满足,甚至有快乐和感动,安慰着繁忙人生中走倦了的心。无话了,就都呆呆地望着天空,脸上一副平和神色,呈现出既无风雨也无晴的表情。都年逾耄耋了,历经岁月沧桑,人生至此,还能停泊在这方港湾,悠闲自得地说话,发呆,满足了。
大街上车水马龙,四周有几座高楼,安静地向着天空矗着,见证着城市的繁荣与变迁。可这似乎与我们无关,我们像一棵棵的树一样,安祥着,世事纷扰,在我们心中已难以激起波澜,我们只是分享着当下的一分一秒。阳光斜斜地照过来,带着融融的暖意,我们只想不辜负这份暖融融的阳光,黄昏里的人生也是特别让人不舍,要好好地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