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丁香·花香】姥姥的故事与科学(杂文随笔)
小时候我最崇拜的人是姥姥。姥姥上知天文,下晓地理,总有讲不完的故事。我伴着姥姥一段段神奇迷离的故事度过了漫长的童年。
在姥姥的熏陶下,我从小就知道天上有灵霄宝殿,有玉皇大帝和王母娘娘,有雷公、闪母和风婆。月亮上有广寒宫,住着嫦娥和玉兔。大海里有水晶宫,住着四海龙王和虾兵蟹将。可怕的是地下还有阎罗殿,有阎王爷,判官和小鬼,人死后都要下地狱,饱受折磨和催残。有一天晚上,就着一豆昏暗的灯光,我战战兢兢地听完了姥姥讲的《五鬼诈尸》,然后蜷缩在被窝里做了一宿恶梦。从此即便是朗月高照也不敢走夜路,总觉得在黑黑魆魆的暗影里会有鬼魂出现。
姥姥说,十万八千年一个混沌,每到十万八千年人间就会在天塌地陷中毁灭,然后出现一个新的世界。我问,人是怎么产生的呢?姥姥说,在神仙的护佑下,从上个混沌生存下来姐弟俩,他们用黄泥做了好多好多的泥人,神仙对着泥人吹了一口仙气,泥人就变成了真人,那姐弟俩就是现今世上人们的高祖父和高祖母。
姥姥说,大地是方的,蓝天是圆的,蓝天象一口大锅扣在大地上,天水相连的地方,就是天涯海角。
姥姥说,地下有一条鱼驮着大地,有一只老鹰在注视着那条大鱼,不让它眨眼睛,因为这鱼一眨眼睛,大地就会抖动。老鹰也有打盹的时候,鱼乘机眨了眨眼,于是大地山摇地动,屋毁人亡,人间就遭遇了一场惨痛的灾难。
姥姥说,天地间有神,有仙,有鬼,有妖,有怪。敬畏神灵可以驱妖避邪,于是人们贴门神,供灶王,在室内悬挂张天师降妖、锺魁打鬼的挂画。
我对姥姥的话深信不疑,我的灵魂被紧固在鬼神建造的宝塔里。
我最早接触的课外读物是《十万个为什么》,就是这本书颠覆了姥姥在我心中至高无上的地位,这本书也把我从鬼神建造的高塔里解救出来。哇,天地间的奥秘是如此深邃,无穷无尽。
书上说,地不是方的,而是一个圆球,天空也不是一口锅,它是无边无际的宇宙空间,无数的星系运转其中,飘渺的银河系只是其中很小很小的一部分。太阳系在银河系中更是小得微不足道,而地球仅是围绕太阳转的一颗行星。人造卫星,宇宙飞船都是凭借地球自转的离心力被送上轨道的。
书上说,天上没有雷公、闪母和风婆,雨、雪、冰、霜是水的四种物理形态,有水才有空气,空气流动产生了风,空气凝结产生了云,云中水滴降落形成了雨、雪,云中正负电荷的撞击产生了雷电。
书上说,地球的年龄已有46亿岁,地球上和煦的阳光,适宜的气候,充沛的水源,富氧的空气孕育了生命,生物的进化,造就了一个草木葱茏,禽兽翔跃,生机勃勃的大千世界。一枝类人猿在漫长的进化中变成了类猿人,类猿人在与大自然及凶禽猛兽的抗争中维护自身的繁衍生息,并不断进化大脑,增长智慧,最终修成了正果,成为万物之灵,劳动创造了人类的本身。
为什么姥姥的故事和书上讲的有如此大的差别呢,上了初中老师告诉我:姥姥讲的是民间故事,有些还掺杂着些封建迷信的色彩,书上讲的是科学,是人们,特别是科学家们发现、积累并公认的普遍真理或定理的运用,是已系统化和公式化了的知识。现代正规教育的课堂上所传授的内容都是科学知识。
拜的是那些为探索真理、研究科学奉献毕生心血,为人类文明、社会进步做出具大贡献的科学家们。
有时我想,假如没有19世纪英国奥斯特、法拉第两位科学家发现和总结的电磁感应定律,怎么会有现代电工技术、电子技术、通信技术的理论基础?人类又何时才能进入电气化时代?
有时我想,如果至今还没有发明造纸术和印刷术,人类的历史和文明应如何书写和传承?北大和清华的图书馆又该如何建造?
有时我想,假设没有17世纪法国科学家托马斯·塞维利发明制造的第一台蒸气机,后来的汽轮机和内燃机设计制造的基础是什么?如果没有铁路大动脉的强力拉动,人类社会的文明进步和经济发展是否会停滞不前?
有时我想,如果没有牛顿第二定律和相应学科的理论作支撑,人类的航天活动将是永远圆不了的一场梦。
有时我想,如果种种假设都是真的,现在的世界会是什么样子?但有一点可以确定,姥姥将永远是我心中的偶像。
令人欣喜的是没有假设,当今世界已进入高端科学,前沿科学和学科综合研发利用的伟大新时代,人类社会在科学技术的推动下已经步了发展的快车道。我国在军事、航天、计算机等高端科技领域取得了辉煌成就,攀登上了一座又一座科学高峰,把姥姥的神话变为了人间奇迹,不久的将来我们一定会实现从科技大国到科技强国的转变。
我们不是科学家,然而科学无处不在,正俏俏地影响着我们的学习、工作和生活。我们不是科学家,但我们是科学技术的普及者、实用者和受益者。我们不是科学家,可我们要尊重科学、敬畏科学、崇尚科学。
最后还是不能忘了姥姥,弹指间我们都顺利地实现了身份的升级和角色的转换,由当年姥姥的外孙变成了外孙的姥爷或姥姥,不时有孙辈孩童萦绕膝下,天伦之乐,晚年之幸福。幸福之余总感到还有一份责任,如何搞好当今的幼儿教育,仍至中小学教育,不仅是教育部门的任务,也是老科技工作者和“五老”们应该考虑的课题。姥姥的鬼故事不讲了,科学家们的故事又如何编入孩子们的故事读本里?爱科学、学科学、用科学的良好风气怎样融合到孩子们兴趣培养的过程里?让科学的火炬点亮孩子们的心灵之窗。少年强则中国强,唱一首科技追梦之歌,梦圆的时候,伟大祖国的明天会更加灿烂辉煌。
怀念姥姥,摘一朵科技之花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