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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品 【江山·见证】【云水】山间笔记(散文)


作者:春草葳蕤 探花,14249.05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1094发表时间:2025-06-11 12:42:49

山间一下雪,越下越大的,要是,再一起大烟炮,几天都在下,没完没了的。这大雪封山,好些日子,行走都很困难,于是,一早起,爱人就去接儿子了,因为我已放寒假了,想多陪陪孩子。
   然而,好在,半山腰有家小卖店,里面一些日常百货都有,尤其是还有酒卖呢,再就是还有一家小诊所。因此,一时半会儿不下山,也没什么的,生活还是可以继续的,也不受什么太大影响。
   那时,我就在半山腰的小学校里,一个人担任着几个班级的教学。因为,老师不好招,一所学校,师资很缺少,学生却不少,因为附近村庄还是有很多的,学生上学一直很成问题的。因为爱人就在附近村庄里工作,困扰着村人和孩子的就是学校,随之,新学校就建成了。我呢,就随着爱人也就来到山上。而,儿子奕奕还小,住在奶奶家里,只有寒暑假才接到山上来。
   山间,有看山的老贾,还有搞养殖的梦嫂,都对我们很好的,只要遇上事情,他们就会主动来帮助的,还有许多住户,种药材的搞林木栽植的都有。
   贾老,年纪很大了,一头银发,髭须花白,人却很精神。他喜欢讲故事,古今中外,神话居多,无论大人孩子都喜欢听,尤其是那些学生们很喜欢听。学生也喜欢老贾,都喊他贾爷爷,他听了就答应着,还说:咋就老了呢?还以为自己年轻着嘞,听到有孩子叫自己爷爷了,就知道真的是老了呐。哈哈。他笑得一脸灿烂,好似春日里花朵,笑容里却好似少年,一点衰老的气息也就不见了。
   几个老师,也多喜欢与贾老闲聊,或是喜欢听他讲故事,飘飘雪花,漫山遍野纷纷扬扬,雪白色的世界里,一片片银装素裹,很少有动物出现,偶尔,有狐狸,也有狼在行动的。
   都说山里雪大,难寻吃食了,说不定狼要下山去寻找食物吃了,山后的梦嫂子却说不会的,狼依然在山里,不到万不得已,它不会轻易下山的。梦嫂子养着很多猪呀羊的,经常会有小猪小羊死掉,她就故意抛给狼吃去,因此,经常的会有狼在她家门口徘徊的。
   我们都很害怕狼,而,梦嫂反而说狼是人们的朋友,没有狼,就没有了草原,也就没法再养殖什么家畜了,更是无处可以放牧了。
   那天,刚好是周末,几个老师回山间的家,只有我还有李老师和小尤老师在山里,尤老师她刚刚参加工作不久,可是,她是外地的,她的家离着却很远,不能经常回家的。我就和李老师留下来一起来与她作伴。
   早晨,雪花时飘时停的,天地间一片片雪白,整个山间都被白雪包围着,好似遁入了冰雪世界,美丽极了。贾老呼哧带喘地拖来一只死狍子,说是“狼剩”,也就是狼没有吃完,就被冲散了,于是捡回来。贾老说,昨夜,他进山去巡山,远远地看见有两只莹绿的似电光在闪烁着。他心里一想,一定是遇见野兽了,什么呢?狐狸?还是狼?于是,放慢了脚步,端起枪来,一步步向着闪耀电光处慢慢靠近,靠近。
   其实,心里扑通扑通跳得不行了,好似心就要飞出嗓子眼了,可是,感觉中,那野兽还是趴在那里,只顾着大口朵颐着,没有离开的意思。
   于是,贾老就拿出几只炮仗,点燃了,向空中抛去,同时,自己隐蔽在高大的桦树后,静静地观查着动静。北风呼呼吹着,席卷着雪花,不断摇动着树枝,夜色下的森林,给人的是一种敬畏与神圣之感,好似无法预料,下一秒就会发生什么。是否那野兽猛扑过来,说不定要与自己厮杀,直至同归于尽也说不定的。
   然而,那野兽,听到鞭炮声,没有犹豫,立刻停止了大口朵颐食物,一溜烟地跑远了。远远看去,月影与雪影下,它是一匹狼,毛色被雪一激,也是一层如霜雪白,拖着长长的尾巴,风雪里,头也不回地奔跑着,它被鞭炮声吓得远遁了。
   我和小尤听了,感觉很好笑,李老师看看那只狍子,还是很完整的,才发现这“狼剩”其实没有动口呢。然而,可以想象出来的,风雪天气里,狼为了捕捉到一只狍子也一定是费了不少力气与智慧的。
   李老师就望着贾老问了句:“贾老,是不是,狼捕到了猎物,还没来得及吃?”
   贾老却叹息着说:“可不是嘛,我捡到时,狍子还有些温热的。” “贾老说完就要走,说先去寻一下山,回来再剥皮,让我们烧好水等着他,他很快就回来的。说完,贾老笑呵呵地走了。贾老走后,我们一顿好忙,劈柴的担水的忙了一大阵子,一切准本就绪,那么谁去打酒呢?顺便喊一下贾老回来,只等他,剥皮,然后,下锅烀美味的狍子肉,美美地吃鲜美野味,赏着山间的雪花,饮酒了。小尤自报奋勇,要去打酒顺便喊来贾老。说完,小尤就去了。
   我呢,看着那只躺在门口雪地上的狍子,心里还蛮不是滋味的。其实,我也不吃肉的,小时候,我家邻居喜欢打猎,那时还没有完全禁猎,时而有人打回来猎物的,什么野兔野鸡都有的,但是,我也是一口不吃的,连猪肉也很少吃的。慢慢长大后,倒是鱼肉猪肉开始吃了起来,但是,也吃的不太多,只是尝几口就算了,说不上是慈悲,或是心软,只是,心里一种说上来的感觉,说不上什么滋味呢。
   还记得,很小的时候,家里养着一只很美丽的大公鸡,相当的好看,每天早起它都飞上墙头或是高处去喔喔地啼鸣,威风凛凛的样子,让我更加地喜欢。它的毛羽闪着墨绿色的光芒,红红的冠子,绿绿的尾巴,脖颈上是一圈圈红色与褐色相间的毛羽,真是好看极了。
   可是,有一天,我出去玩耍,回来时,却不见了那一只美丽的它,我前院后屋到处寻找,都没有那美丽的身影。最后,才知道,它竟然已经被爷爷宰杀了,说是奶奶病了,想吃鸡肉呢。
   我难过极了,可是,担心被奶奶看出来我的悲伤,我还是强忍着。那顿饭我是一口鸡肉也没吃的,美丽的公鸡总是在我眼前走动,我看着家人在吃鸡肉,我就实在忍不住,大哭起来。
   奶奶吃了鸡肉,不久身子也就好起来了,这或许,就是最让我安慰的一件事了,然而,我家的公鸡,美丽,又威武的样子,好似再也无法磨灭的。每天,早晨,仿佛间,都会听到它在啼鸣,它飞上高处墙头草垛或是木柈子堆上,甚至仓房的屋顶上,扇动一下翅膀,喔喔地伸长了脖子在啼鸣。
   我在烧火,在不停地回忆着,李老师里里外外也在忙碌,也说也笑的。此刻,去打酒并肩负着喊贾老的的小尤却很快就返回来了,进门就摆出叫停的手势,她大喘着粗气,呼呼的声音,一听就知道她是一阵猛跑返回来的。
   我很是好奇,问:“咋地啦?”
   李老师也说:“是呀,呼哧带喘的,你被狼撵了咋地?”小尤就指着门口的死狍子说:“赶紧的,还给狼去——”
   一句话说得我和李老师更加惊讶,这还真是被狼撵了,不然,咋还要把狍子还给狼呢?
   “是遇见了狼,难道狼管你要的?”李老师说着。
   李老师就说:“你真是被狼给撵回来的呀?狼说要它的狼剩吗?就是,也得问问我还不还给它,再说了,狼要是敢来,我就连他一起煮了。”
   我知道李老师喜欢开玩笑,平时说话就很是幽默的,小尤一听,却急了,说,不是狼撵着,也差不多呐。
   于是,小尤就说了,她去打酒路上,路过后山梦嫂子门口时,听到了梦嫂子正在和贾老吵架,我和李老师一听感觉很奇怪,他们俩个一直处得不是挺好吗?干嘛他们会吵架?为什么呀?
   原来,不为别的,竟然是为了那只死狍子,也就是贾老捡回来的“狼剩”,也不知咋让梦嫂子给知道了,梦嫂子觉得贾老太过分了,这大雪封山的季节里,什么动物都面临着没吃没喝的生存危机,你贾老作为人类,生存条件总比一匹狼要好得多的多,你是没得吃了还是没得喝了,竟然,去与一匹狼争夺吃的,真是太不像话了,简直不可理喻。
   我一听,脸儿都红了,可不是嘛,梦嫂说得有道理呀。
   我就问贾老是怎么回答的,小尤说,贾老说是觉得几位老师能来山里教学,那是值得人们尊敬的,也没有什么可以表示的,一直想先给他们点什么好吃的好喝的表示表示,可是,也一直没有得寻到过什么可以表示的东西,恰巧就遇见了狼剩,于是,就顺手捡来,献给了老师们,根本就没想那么多的。你梦嫂子,也不至于如此愤怒,更不要上纲上线的,说些严重话,不理智哈。
   我和李老师听了,毫不犹豫,决定将狼剩还给狼。
   晚上,吃饭时,我说了这些,爱人带着儿子恰好回来,我一说,爱人和儿子,也觉得梦嫂子有道理。爱人自然是要参加还回“狼剩”的任务的,儿子呢,也吵着坚决要跟着去看看,他要看看狼咋样把它的战利品再拿回去呢。
   暮色降临,我和小尤李老师和儿子隐蔽在树林间,看着由贾老还有爱人也一旁帮着将狍子,一点点拖着,放到了狼经常出没的地方。贾老还是明事理的,他和梦嫂子吵归吵,但是,一旦觉得自己做事有些欠考虑,就赶紧改正的。
   我们在那里蹲守着,想看看那匹狼来拖回它的战利品,可是,一直等到深夜都没有等到,天气太冷了,尽管我们穿着厚厚的绵羊皮袄,依然很冷呢。
   李老师打着喷嚏,说,已经坚持不住了,我爱人也说赶紧回家吧,不然,都冻感冒了,不必要看着狼来了,反正已经还给它了,它不来,别的狼也会来的,或者别的野兽也会来呢。
   可是,儿子奕奕说啥也不回去,睁着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他一听要看狼,就兴奋得觉也不睡了,今夜看不到狼来拖回它的“狼剩”,那是坚决不收兵的。
   月明星稀,已经是后半夜了,儿子也早已被爱人带回家睡觉去了,因为他早已睡在爱人怀里了,做起来美梦呢。我和小尤依然坚持着,李老师几次要回去,都是梦嫂给阻止着,说,就快来了,凭他的经验,很快狼就来了。
   贾老不说什么,好似做错事的孩子一样,眨巴着眼睛一会看看天儿一会看看远处,不怎么说话,就算是说,也只是那一句:狼啊狼,我对不起你呀哈,原谅我吧,我已是老糊涂了呐——
   梦嫂子看看他,不理去理会,只是望着远处,好似狼很快就要出现的。
   果真,天光好似就要微微亮的样子,黎明时分吧,因为飘起雪来,曼妙的雪花在天光与雪光的映照下,好似一只只雪白的蝴蝶,在翩翩飞扬着。
   山间好似进入了一场梦幻般的美妙间,松树槐树椴树白桦树都挂着晶莹的雪花,仿佛间,整个世界都在一种圣洁无比的雪世界里纯净着。
   终于,就在纷纷雪花里,看见一些影子从山谷里慢慢向这边移动着,奔跑着。我以为我看花了眼,使劲地揉揉眼,推推身边的梦嫂,梦嫂轻轻哼了一下,说:“嗯,看到了,它(她)来了呢。”“这一句‘它(她)来了’,究竟用的哪一个它(她)?”我感觉梦嫂子把狼当成了与自己的人一样看待的,在她眼里。好似一位朋友,好似与我们人类一样的,有感情也有思想的。
   渐渐地,看见一匹狼走在前面,身后还有几只小狼跟在身后,它们欢快地走在雪地上,毫不犹豫拖起猎物,头也不回地往山深处而去,后面的小狼也不断来帮着它们的狼妈妈。它们不敢多停留,很迅速地返回着,都在拼尽了力气。
   就这样,狼取回了本该属于它们的战利品,忽然间,雪下得更大了,山间遁入了更美丽的雪的世界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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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一篇记叙山里雪天故事的精彩散文。山间下起了大雪,但半山腰有家小卖店,里面什么都有,即便大雪封山,生活仍可继续。那时,“我”在半山腰的小学里任教。在这山间里,有看山的老贾,还有搞养殖的梦嫂和我的同事。只要有事,他们就会帮我。看山的贾老年纪很大,但和学生处得好,几个老师也非常喜欢他。山上偶耳有狐狸、狼在行动,梦嫂不仅不怕,还列举了狼不少的好处和作用;早晨,贾老从山里拖来一只狍子,说是狼吃剩的。贾老为得到这东西,想了不少办法,打了不少主意,最终用炮仗把狼吓跑,才获得此物。随后大家就围着狍子忙碌,准备一饱口福。目睹此景,让我想起了家里爷爷杀掉大公鸡的事,当时我实在于心不忍,不仅没吃一口鸡肉,还总感觉它还存在。正在回忆时,去买酒的小尤回来了,说要把狍还给狼,还说这是梦嫂的想法。大家听后同意了,并将此物还了回去;后来,狼真来了,它们从山谷里慢慢往这边移动奔跑。这正如梦嫂所料,因梦嫂始终把狼当成与自己的人一样看待,好似一位朋友,最熟知它们的习性。一会儿,一匹狼走在前面,后面跟着几只小狼。它们到了后,拖着本该属于自己的战利品往回走,一直返回了深山之中。作者通过贾老捡,梦嫂还“狼剩物”的描写,阐述了动物与人相近一致的生存法则,即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就不容侵占。同时,体现了作者和梦嫂等尊重自然,热爱动物的崇高精神境界。文章以小见大,由浅入深、由表及里,层层递进,情感真挚,描写细腻,感人至深,发人深省。感谢春草葳蕤老师提供美文供大家学习赏读。祝老师佳作连连,精彩纷呈,万事如意。【编辑:乡笛】【江山编辑部•精品推荐202506110014】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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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乡笛        2025-06-11 12:45:22
  文章叙事清晰,文字简洁,内容通俗易懂,哲理深刻,令人反思,值得赏读。
2 楼        文友:乡笛        2025-06-11 12:47:48
  文章重点突出,详略得当,引人入胜,让人百读不厌。好文章,再次拜读学习了。
3 楼        文友:淡淡的云彩        2025-06-11 21:09:19
  这篇故事流淌着质朴温情与对自然的敬畏交织的情感。山间雪封虽带来生活不便,但邻里互助、师生相伴的温情暖意消融了寒意;看山老贾的豁达幽默、护林巡山的善意,梦嫂对狼的独特认知,都展现人与自然共生的质朴智慧。而面对狍子尸体时“我”的恻隐,暗含对生命轮回的隐痛,最终化作雪夜围炉时对自然馈赠的敬畏,让简单的山居添了几分厚重。文章构思精巧严谨,情感真挚动人,画面生动有趣,意境深远,让人回味不断。佳作,拜读学习。感谢春草老师带来的精彩美文。
淡淡的云彩
4 楼        文友:淡淡的云彩        2025-06-11 21:13:54
  恭喜春草葳蕤老师江山征文收获一枚鲜亮的红豆!文章在写作手法上独具匠心,以质朴笔触融合自然意象与人性洞察,通过多元叙事策略实现诗意与哲思的平衡。佳作,让人深思回味。问好老师。
淡淡的云彩
5 楼        文友:春草葳蕤        2025-06-11 22:08:51
  感谢乡笛老师编审,辛苦老师了。葳蕤敬茶问好老师,祝福老师写作愉快, 万事如意!
春草葳蕤
6 楼        文友:春草葳蕤        2025-06-11 22:10:07
   感谢云彩老师留评,葳蕤问好老师,祝福老师写作愉快,敬茶!
春草葳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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