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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品 【江山·见证】【云水】豆花香(散文)


作者:春草葳蕤 探花,14240.75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1016发表时间:2025-06-17 15:45:08

走进家乡的田野一望,一片片,又一片片的,到处都是大豆。我们村子里的人家,几乎家家户户都喜欢种植大豆,田野里,墨绿色的一片片最惹眼的庄稼,也是大豆。
   或许,就是因为种植大豆多的缘故吧,村子里的人喜欢吃黄豆制品,尤其是豆腐。
   还记得,我小的时候,一到了冬天,蔬菜还是奇缺的,除了菜窖里储存一些蔬菜,一般的也就是白菜萝卜土豆。再就很少有新鲜的蔬菜了,因为,必定那时的交通不如现在这么方便的。好在大豆不缺,那么豆腐,也就成了最家常的菜了。
   那时,村庄里不断传出的,有鸡鸣犬吠声声,还有老牛哞哞羊儿咩咩,再就是一声声悦耳的:豆腐——豆腐嘞——
   那一声声买豆腐的声音最悦我的耳鼓,还有,最美的呢!随着一声又一声的豆腐叫卖声,村庄的空气里,就会飘起豆花香,合着炊烟,在村庄的半空里飘起。仿佛间,每个村人都贪婪地猛吸着那天香的气息,那香浓的一缕缕的鲜嫩的豆腐香气,真是袭人肺腑,无形中,好似就那么轻易得到了美食的气息。
   可是,做好豆腐,还真不是一件易事呢。我们村子里当时只有两家在做豆腐,一户姓何,夫妻两个都称呼男主荷叔女主荷花,夫妻二人常年做豆腐,荷叔家里做,荷花婶子就去外村卖豆腐。一户就是我七爷家也做豆腐,七爷年轻时,没在本村子里住,他参军,上过战场的,也曾负过伤呢,后来,转业了,就进了工厂。在厂子里,一直在厂子里的大食堂工作,他也就学会了一些制作食品的技术,无意之间学会了许多的食品制作与加工技术,尤其是,竟然对做豆腐这一技术掌握的更是好着呢。
   七爷退了休就回了村子,每天做豆腐买豆腐,有时也出村去买,有时也在本村子里卖,因为做的不多,又是一个人忙里忙外的,因为七奶奶身体不太好,也帮不上太多的忙。
   七爷和七奶奶两位老人都对人热情,村里为人不错的。因为七奶奶身体不好,经常生病,我奶奶有事没事的,也喜欢去七奶奶那里与七奶奶说说话,聊聊天的。每次去,就将家里小菜园里新鲜的蔬菜,什么黄瓜柿子茄子豆角或是树上的果子李子沙果摘下来给七奶奶送过去。
   只要七奶奶身体稍微好些,就喜欢来我奶奶家里坐坐,当然,不用说,带来的就是香喷喷的豆腐了。那时候,很小,奶奶说我呀,就是只知道吃,再就是淘气儿,其内的,啥也不知道呐。
   我喜欢吃刚刚做出来的热乎乎冒着热气儿的豆腐,只要看见鲜嫩又热乎乎的豆腐,就忍不住要来一块,盛在瓷碗里,小手儿一块一块拿着吃呢,奶奶就用筷子打我小手说:“小智呀,脏不脏?脏不脏?这吃相哪里去找媳妇?”
   “嘻嘻,我呀,找个会做豆腐的媳妇,天天做着给我吃。”我说着,七奶奶听了,就高兴,说:“好,去找你七爷学去,学会了,自己做,要知道哈,‘技不压人’嘞,多会几样,有好处。”
   没等我说话呢,七奶奶又说:“哪里舍得让媳妇做给你吃呀,媳妇只等着吃,就中了,呵呵。”七奶奶说着笑着,一副幸福的样子,一朵菊花开在了她的脸儿上,竟然还带着一朵朵的红云呢。
   要知道,七奶奶身体不好,当年与七爷在工厂里认知的,还是自由恋爱呐,一直感情都很好的,七爷总是知冷知热地对七奶奶的。舍不得让七奶奶干一点点活儿,总是自己一个人忙家里又忙外面的。
   奶奶就会羡慕地说:“七嫂呀,有几个像你是的嘞,七哥那么宠你,宠你一辈子还带拐弯的嘞,你呀,我的七嫂子,好福气呀。”
   奶奶和七奶奶最要好,据说还是闺蜜呢,那七爷和七奶奶的亲事儿,可是我亲奶奶给介绍的,当年,我奶奶由媒人介绍给了我爷爷,当然是三媒六聘的一样没少,奶奶被一顶花轿抬进了爷爷门里的。
   奶奶呢,又将自己的好闺蜜七奶奶,介绍给了村子相当不错的小伙子,老七,是的,当时就叫他老七,可是,却是他的本分大,也无法论了,以后男女老少无论谁就喜欢叫他一声七爷。七爷为人好,人耿直,聪明勤劳又能干,一直都在工作,直到退休才回了村子的。
   七爷七奶奶很相爱,谁都知道的。我奶奶更是羡慕,也因此对自己第一次说媒大获成功,而自豪,也经常暗自高兴,同时,也在默默祝福着七爷七奶奶,愿他们永远恩爱。
   可是,最近两人之间起了矛盾呐,原因,还是因为豆腐呐。原来村子里已经有了两户做豆腐的了,何家夫妻做得多,买得也多,而七爷,充其量也就是凑个热闹,说来两家也没有什么竞争,更没有什么隔阂。虽然,何花喜欢与七爷赛高音,一个“豆腐嘞,我家豆腐香嘞,吃了香掉牙嘞——”
   一个“豆腐哦,豆腐哦,小孩吃了学习好,老人越吃越长寿,大小姑娘吃了她人儿靓,小伙儿吃了好找媳妇喽——”
   别人听不出来谁家吆喝的,但是,村人一听知道谁家在吆喝呢,七爷幽默,荷花也不差,都在边吆喝边给自家豆腐打广告呢。
   其实,两家做豆腐的,一直相安无事,相处得都挺好,你做你的豆腐,我做我的豆腐,你卖你的,我卖我的。一天出多少卖多少,已经有了定数,也不会剩下太多的。
   然而,忽然,又冒出来一家,就是徐家的韭花嫂子,韭花嫂子说来也是命苦得很,嫁到徐家才七八年,没想到的是,韭花男人却得了重病,做不得什么,还得今天药明天针的,不是住院就是抓药,一连几年卧床不起。这不,韭花男人年前病逝了,不仅欠下了一屁股饥荒,还撇下了老父老母一双老人家,晚年丧子,也要依靠韭花来赡养的。因为徐家独苗,韭花又怎能忍心抛开二位老人,不再赡养他们呢。再就是还有年幼的一男一女二个孩子,也待抚养的,一个六岁,一个才三岁,孤儿寡母的,确实不容易呢。
   可是,再不容易,也不能来抢咱们两家的饭碗呀?干嘛那么多的买卖不去做,非得做豆腐这一行?这不是虎口夺食吗?
   说这话的就是荷花,她一听韭花嫂的豆腐要开张,立刻就心里犯堵,对七爷更是不满意,感觉七爷傻透气了,竟然自己给自己找个竟然对手来,因为,韭花嫂的豆腐技术,是他七爷教会的。不仅教制作,还教她咋吆喝咋去集市上卖豆腐嘞。尤其是,村子里有流言蜚语也就起来了,说什么的都有,竟然,有人七爷老不正经,说不定呀,看好了那小寡妇了。嘻嘻,哈哈,其实,就是她荷花婶在村庄里散布其流言呢,然而,爱嚼舌根的人也是有的。
   七爷听了,哈哈一笑,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因为,七爷觉得自己什么人,别人不知道,自己知道的,俗语说“心底无私天地宽”嘛。爱说什么就说什么吧,嘴长在别人身上,岂是自己能左右的?
   反正,无论怎么样,也不能看着孤儿寡母的生活陷入窘境的,总是要帮着她一家子度过难关才对呀。自己虽然食品制作的技术会的不少,可是,思来想去,唯有做豆腐轻车熟路的,因为别的都没有实践过的。再说别的技术或许投资也太,也拾不起来,而做豆腐本钱小,很快就见回头钱,也很快就解决韭花一家孤儿寡母当前的困难的。
   有一天,七爷在村子买豆腐,韭花嫂子因为六岁的儿子小军哭着要吃豆腐,而韭花嫂子不舍得花钱买,就是用豆子换也不舍得,因为日子艰难,一分钱也要掰成几瓣花的,哪舍得去买这吃那吃的。
   七爷就将一块豆腐放到塑料袋子里送给了正在哭闹的小军,韭花嫂子就说:“七爷,你没少帮衬我们,不能再要了,孩子不中惯的。”可是,七爷说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能缺了营养。再说,不就是块豆腐嘛,自己做的没什么大本钱,也折不了太多,孩子喜欢吃就吃吧。
   也就是从那一天,七爷开始教韭花制作豆腐的技术了,七爷没什么刻意隐瞒的,他先是回家与七奶奶商量过此事的,七奶奶也没想太多,也很爽快答应了。然而,当流言蜚语传到自己耳朵里时,七奶奶才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听着咋就那么的不顺耳,心里堵得厉害。
   于是,就开始与七爷闹起矛盾来了。
   我奶奶听了,就直截了当,站在七爷那一边了,我奶奶很严肃地对七奶奶说:“七嫂儿,这我可得说你几句了哈,七哥是谁呀?别人不了解,你还信不过吗?你真是老糊涂了呀,你,还真的信那些人胡说八道?”
   我奶奶说得七奶奶哑口无言,因为,我奶奶觉得七爷这一点做得很对的,不能见死不救的,与其救济韭花几个钱,解决不了根本问题的。不如教她一门技术,这不是某个人的专利,都可以学习,也都可以经营的,人家韭花通过勤劳来养活一大家子人,那是应该赞许的,不该胡说八道,往人家身上泼脏水的。
   更是该给七爷点赞才对的,七爷不在乎给自己添竞争对手,无私将技术教给韭花,那是多么高尚的一件事儿呀,咋还能反对呐,应该大大支持,大大的赞扬才是你七嫂子该做的。至于那些流言,理也不要理,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嘞。
   奶奶大概讲了这些,当然,奶奶也去找了荷花,也说了荷花不少,我奶奶在村里说话一直很有威望的,因为,她也是一直在外面工作过的,嫁给了我爷爷。因为城里回村里太不方便,就辞去了城里工作,回村在村子里开了一家小卖店,倒是经营得挺不错的。
   我奶奶说话直来直去,不对就是不对,对就是对,才不管你愿意听不愿意听嘞。见了荷花,开门见山,就指出了荷花她自私,你不教韭花,你还要强迫别人不教韭花,这是很没道理的。
   韭花一家遇上了困难,韭花住在咱们村子里,她家事儿,就是大家的事儿,哪能袖手旁观呐?一个村子里住着,就是一大家子的人,乡里乡亲,互相帮助,相互照顾支持才对呐。我们的血是热的,不是冷的,我们有温度,做事也该有温度,不然,世界咋会处处有爱,处处充满阳光呢?
   我跟在奶奶身后,一会荷花家,一会七爷家,再就是韭花家,别的没有,倒是又香又美的豆腐没少吃呢,我就说:“豆腐,可真好吃呀,去哪一家,哪一家就给我来一块,可真是美呀。”
   奶奶问我哪一家的好吃,我就眯眯着眼睛,嘿嘿笑,就是不肯具体说?后来,七奶奶问我哪一家好吃,我就说:都好吃,但是,七爷家的更好吃。
   那么到后来咋样了?当然是一切又恢复了平静,谣言终归是谣言,不攻自破,韭花每天推着车子,走在村头巷口也在吆喝着:豆腐——豆腐嘞——
   她喜欢敲着她的梆子,咚咚咚地很有节奏,奶奶听到韭花吆喝,就赶紧出去买几块豆腐,韭花总是推让不收钱,奶奶扔下钱就走,紧走几步,才回头,对着韭花说:快趁着热乎,多去几个村子吧,去吧。
   走几步,回头又冲着走远了的韭花说:韭花,路上慢点哈。
   我嗅一嗅空气里的味道,甜丝丝的,暖暖的味道哟。那是豆花香,一缕缕地在村子飘着,飘着,一直在飘,久久不肯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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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这篇散文以大豆与豆腐为情感纽带,编织出对乡土生活的眷恋与温情礼赞。大豆作为家乡丰饶的象征,是土地慷慨的馈赠,豆腐则化作乡民餐桌上的温暖符号,承载着物质匮乏年代里质朴的幸福。邻里间因豆腐产生的情谊,七爷七奶奶相濡以沫的深情,奶奶与闺蜜的知心守望,皆如醇厚豆香,流淌着乡村独有的烟火温情。在城市化浪潮下,这些质朴情感愈发珍贵,作者借回忆抒发对往昔纯真岁月的怀念,对质朴人情的不舍。以大豆起兴,自然切入乡村生活图景,通过细节描写让场景鲜活,如豆腐叫卖声与豆花香交织,唤醒味觉记忆。以人物群像勾勒乡村人情,用对话展现人物性格,七爷幽默豁达、七奶奶温柔慈爱跃然纸上。情节设置暗藏波澜,新制豆腐者加入打破原有平衡,引发对传统与变迁的思考,却又不刻意渲染冲突,以生活本真化解矛盾,尽显乡村的包容与韧性。佳作,推荐共赏。【编辑:淡淡的云彩】【江山编辑部•精品推荐202506170014】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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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淡淡的云彩        2025-06-17 15:48:59
  文章中的人物形象鲜明,各具特色。荷叔和荷花婶子勤劳朴实,常年做豆腐,为村民提供美味的豆腐;七爷和七奶奶则是一对恩爱夫妻,七爷不仅学会了做豆腐的手艺,还对七奶奶体贴入微,他们的爱情故事让人感动。此外,奶奶和七奶奶之间的闺蜜情谊也让人倍感温馨。这些人物形象的刻画,不仅丰富了文章的内容,也深化了文章的主题。佳作,再次拜读学习。
淡淡的云彩
2 楼        文友:淡淡的云彩        2025-06-17 15:52:48
  文章通过回忆小时候家乡的田野、大豆的种植、豆腐的制作与售卖,以及邻里之间的温情互动,表达了对家乡的深深眷恋和对乡村生活的热爱。作者用朴实无华的语言,将平凡的生活琐事娓娓道来,却处处流露出真挚的情感,让读者仿佛置身于那个充满烟火气的乡村世界。祝春草老师夏日清凉,写作愉快!
淡淡的云彩
3 楼        文友:春草葳蕤        2025-06-17 22:10:43
  感谢云彩老师辛苦编审。葳蕤敬茶问好老师,祝福老师写作愉快,事事如意!
春草葳蕤
4 楼        文友:淡淡的云彩        2025-06-18 11:12:46
  恭喜春草葳蕤老师江山征文收获一枚鲜亮的红豆!情真意浓,画面生动有趣,温暖感人,富有感染力的佳作,再次拜读学习。感谢老师不变的支持,期待更多精彩呈现。
淡淡的云彩
5 楼        文友:春草葳蕤        2025-06-18 19:08:32
  感谢云彩老师留评,葳蕤问好老师,祝福老师写作愉快,敬茶!
春草葳蕤
6 楼        文友:乡笛        2025-06-20 19:21:43
  豆腐好吃,豆腐是一门好菜。文章构思严瑾,情真意切,感情真挚,让人感动,引人入胜,启迪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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