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晓荷·过往】乍见发小(外二首)
@乍见发小
薄雾轻岚没妨碍这个日子
为我显影数百米外迎面走来的几个匆匆行者
近了,近了
其中咋还是没有我睽违十三载的发小
咋搞的?眼里雾霭浓于眼外
直到十米开外一白发黑脸汉子朝我招手
眼放精光,口灿“哈喽”
雾霭尽散,咱的美籍华裔科学家明眸如昨
宏亮如昨
矫健如昨
一叠声“老船”搭载几个箭步齐齐抢上前来
笑里藏拳擂上我胸大肌
“鑫伢子,吃我一粒中国核——核桃
讲真,留洋几十年了,你咋比本乡老土还土
老头T恤都看不到底色了
一双布鞋咋比济公的还破旧
真服了你这老眼赛童眼
大老远就放电捉住了我
“可不?你以为二点零的视力是吃素的
不然,我咋会冲破重重阻碍
非要以老农的身板和装束回国回家乡呢”
@发小的游泳人生
发小的头发太粗太厚太浓密
所以湿透了
烈日也没法在晚餐时分
替发小向他妈交一份没游过泳的证明
没法不陪食一顿竹枝炒肉的美餐
尽管我攥着小拳头发誓
死证伪证他是课余体训跑出来的汗
依稀印着多条楠竹枝丫痕迹的四肢
游了上千次野泳
发小夺了省运会少年组800米蝶泳金杯
去国家队的前夜
老妈的眼泪濡湿了密密的针脚
我挥舞着“偷”来插队落户的户口
与发小告别时,第一眼
看到孟郊湿漉漉诗句作的这幅画
然后,几十年没看到发小没看到这画
再看到发小时没“发小”了
两张嘴同时蹦一句“嘿嘿,发老,你这发老”
四只老拳砸在彼此尚未疏松的老肩
我问慈母手中线呢
他说老妈没了,线一直在
我游得再远再快也解不下它系在心头的
结
@那年我推开一发小家门……
你压着我,我别着他
横七竖八十几个酒瓶伏案
流涎
伏案的还有一颗沉醉的头颅
及其孵化的呼噜
流涎的还有舔着桌面啤酒花的唇舌
和梦里决口的银河
唯有一束玫瑰直愣愣撑着花瓶
顶戴一室浑浊
推开哥们这扇虚掩的门
这景观直往我眼里耳里鼻里扑来
顾了上头没顾到脚下
一脚踩裂了一个玻璃相框
还好,框里的樱桃小口雪白贝齿齿下留情
没咬破我脚心
我不知道我来之前这里发生了什么
我想我已经知道那嘴那牙
敢情是噙酥然后咬碎了
一颗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