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山·见证】【柳岸】重生(小说)
一
自从进来那天起,至今已经两年多。在这期间,眼见着其他狱友家属,亲戚朋友、父母亲你来我往,不断探望,还带来吃的、用的。
多么希望父母亲人也能来探望自己。
至今,不曾有任何人来看过他,感觉自己是像个没人要的孤儿,没人疼,没人爱,父母肯定恨透了自己,心想,不想要我这个不争气的儿子了。所以,两年时间竟然没来过一次。
有几个狱友早就和他联系好逃跑的计划,反正没人疼,没人爱,能跑出去,就跑出去,跑不出去抓回来,也不在乎加刑几年,吃了枪子儿,死了也罢。于是开始破罐子破摔,心灰意冷。不知是恨自己,还是恨父母亲和亲戚朋友。
王波,1988年出生在安徽某村的一个农民家庭,那年头计划生育抓得紧,只能生一个,又是几代单传,父母对他疼爱有加,似掌上明珠,什么事儿都依着他。遇事自私自利,自我为中心,从不懂体谅父母。在学校那几年,成绩到还可以,就是不思进取。初中毕业后,就和那些不学好的小混混搅在一起。
哪怕收获季节,也不帮衬父母做农活干家务,整天异想天开,做想当大老板的梦。后来染上赌博恶习,开始赢了,就得意忘形,后来输了,死不甘心,越赌越输,越输越赌。恶性循环,再后借高利贷继续赌。由于还不上高利贷,于是参与了一起抢劫案,判刑6年入狱。
二
“王波,有人来看你了。”狱警通知道。
他惊喜的想:“还有谁能来看我呢?”于是去了接待室,原来是母亲。
和两年前比,母亲苍老了许多,她脸色苍白清瘦,皱纹多得像是一朵菊花刻在脸上,头发零乱花白,眼神呆滞无力,身上的衣服即破又脏。手里提着两个不大的蛇皮袋,脏兮兮的,里面鼓鼓囊囊好像装着东西。
王波看到母亲激动万分:“妈!你终于来了,我爸他怎么没来?他好吗?”
“好!挺好!孩子,别怪罪你爸妈不来看你,实在抽不出时间来,自从你判了刑,亲戚朋友们,都和我们家断绝了来往,由于你欠下那么多赌债,债主把咱家那几间房子给强行卖了。”说话间,母亲眸子里流出了混浊的泪水。
母亲停了停继续说:“村里是有空房子,人家也不能白给咱住不是?无奈之下,只能自己搭建茅草棚子,你爸在盖草时,不留神,从棚顶上摔了下来,当时没钱去医院,后来还是村长,实在看不下去,他替咱出的钱,去了医院检查。医生说‘脊椎骨断裂,还患有脑梗’。所以他也很想来看你,就是来不了。”
王波听后扑通一下,跪在母亲面前,忏悔的泪水喷涌而下,都是因自己不争气,把父母害得这么惨。还责怪父母不来探望,自己真是混账透顶。
探监人带过来的东西,进监狱都必须检查一遍。一位狱警,把老太太破蛇皮袋的东西翻了出来,里面竟然是各种不同的馒头和饼子,老太感觉太不好意思,两只手像孩子般,不由自主地搓捻着衣角。
这时从另外一个袋子里翻出一个骨灰盒。母亲赶忙想再次塞进袋子里,怕儿子看见,可已经被儿子看到了。
“妈!这难道是我爸的骨灰!”
“是的,儿子,你爸一直想来看你,都没能来成。所以,我来时,就把你爸一起带过来看看你。你爸摔断了脊椎骨,在床上躺了两年,一个月前走了。”说到此时,母亲已泣不成声,“儿啊!好好改造,好让你天上的父亲安心。咱家还指望你传宗接代!妈还等你回家娶媳妇,等着抱孙子呢。”
这时指导员送过来一碗面条,还有两个荷包蛋:“大妈,趁热赶紧吃吧。”
“真是不好意思,儿子犯了法,在这里已经够让你们费心了。我这里有干粮。”说话间,伸出枯枝般的手,颤巍巍得去拿袋子里的百家馍。
后来,没经得住指导员的一番诚意。还是端起碗吃了起来,看她那吃相,像是饿了几顿似的,吃完了面条。
指导员拿出一双新鞋:“你的脚走了100多里公路,脚都磨出了血,随之又拿出1000块钱:“在这里住一宿,明天打车回去吧!”
指导员回过身来对王波说:“你妈是徒步走来的,你看看她那双脚,看着令人心碎,她是一路要着饭,来看你的。想想自己是不是,应该好好改造,重新做人。”
王波一头扎进母亲怀里嚎啕大哭,“妈!是我不争气,害死了我爹,把您害成如此境地。”那忏悔的泪水和哭声,惊动了整个监狱。
那晚,王波翻来覆去睡不着,回首自己的所作所为,下决心重新做人,好好表现,争取提前释放。于是举报了暗中计划好想逃跑那个团伙。指导员为此表扬了他。
自从母亲来过以后,王波和指导员表决:“曾经的那不务正业的王波,已经死了,活着的是另外一个王波。”
指导拍拍他肩膀:“好好表现,争取减刑,你还年轻早日回家,重新做人。”
三
两年后,王波减刑释放。回到家乡,走进父亲曾经搭建的茅草棚子,村民对他那异样的目光,像刀子般扎心。他励志改变村民对他的看法,决心努力挣钱,报答村长。报答指导员。父亲虽然没了,在最困难时是村长,送父亲去了医院。
王波回家后,见不少村民外出打工,大片土地没人种,于是他把别人不种的荒地,荒山都种植了作物。起早贪黑,废寝忘食。慢慢的手头有了点钱,买了收割机,拖拉机。几年后,自己重新盖上了房子,还买了汽车。
老母亲欣慰的老泪纵横,来到老伴儿坟前:“他爹!我们的波儿,如今真的改好了,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儿子还盖上了新房子,你就放心吧。”
随着日子一点点好起来,王波把村长曾经给父亲看病的钱还上。逢年过节,不忘买些东西去上门拜访。
日子好了,王波不曾忘记指导员对他的恩惠。每年秋收过后,带上自家养的鸡,自家树上摘下的新鲜水果,等土特产去看望指导员。
四
努力拼搏不辞辛苦,王波慢慢的成了种田大户,虽然劳累,但日子过的非常踏实。不久,经人介绍,娶了隔壁村的一个女孩儿,比她大几岁,两人感情甚好。老母亲脸上终于有了久违的红润和笑容
金秋收割完毕,他和妻子装着一车粮食去卖。经过一座大桥,桥下是滚滚流淌的河流。王波开车,妻子坐在副驾驶坐位上。春天种下希望秋天收获满满,两人心情愉悦。
这时见不远前方,一辆轿车车胎突然飞出好远,而车子立刻失去平衡,直往桥下冲。
王波夫妇见此情形,把自己车子停好。王波赶紧跳下河游到掉进水里的汽车跟前,可车门就是打不开。于是回到岸上找了块大石头,死命砸车门玻璃,里面竟然是一家三口。
车里的男驾驶员,头部受伤在流血,要他先救孩子。王波把孩子送上岸,妻子在岸上焦急等待,怕他出事,于是拨打了110。
当把一家三口全部救上岸,王波已经体力不支,慢慢沉了下去。妻子不会游泳,忍不住哭喊着冲下河去。
在这千钧一发之时,警车闻讯赶到,把王波夫妇俩救上岸。由于王波肺里呛进了水,必须住院治疗。
被救的一家三口都无大碍,把住院费用全部付清后,来到王波病床前,拿出一张卡说:“请救命恩人收下,要不是你及时救我们一家三口就都完了,请您收下,卡里有30万。”
“都没事儿就好,我当时就没多想,就想着把人救上岸,钱我坚决不能要。”
最终王波没收那些钱,被救的那男主人是搞工程的。听说王波在荒山上种了很多果树,金秋收获季节,都要花钱雇人采摘果子。于是每到采摘果子时节,就从工地上分过一批人过去帮忙。后来就像亲戚一样走动。
王波后来有了一个儿,后半生过的富足、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