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东篱】生命的原乡——龙骨坡(组诗)
◎牙齿的掌纹啃食岁月
当牙齿以化石的形式再现时,古树倒下一茬又一茬
深埋泥土的剑芒挥不尽小鸟的喙浅啄树叶的晨露
长江早就伸出臂膀,指尖探进山梁
绿是铺展晨眠的眼眸,和无尽黑夜对诉
我无法站在你直立的山头看一抹光亮
甚至,豪饮穿山而过的淙淙溪流
漫山而起的浓雾会不会迷失视野,堵塞耳蜗
沿着黑夜摸爬滚打出一条路
以高山为家,以大地为床
叩敲石头的食指坚硬如钢
你沉思的暮光倒影在水里,激流荡漾
渐宽的河谷里,你把胸骨洞穿
和你一同深埋数万年的兽骨
积淀着一种思念,野蛮而坚韧
坎肩上的树叶开始风化,腐朽埋藏
文字在久远之后,你一直在咿咿呀呀
婴儿降生的那一声哭泣的嘶吼,你没有这种幸福
你在雨幕里诞下一枚牙齿,在草根的泥土里
与一只凶悍的野兽对峙,无法倾诉的力量
沿着深夜的河流泛着浪,无休无止
◎划过牙齿罅隙的巫山烟云
巫山有雨,巫山有云
巫山也有穿越时空的河流
以及后世激荡的诗行
但巫山站直的脊梁,披着百万年的风景
漫长的江水清澈了一个个时间的罅隙
但也厘不清一串串脚印所拥有的年份
直立的牙齿与爬行的四肢
沿着巫山的脊梁踩踏,总有一块石头落地
摔碎灵魂苍茫的肢体锋利如芒
扯直的目光传递着能量
是否,在流淌的血液里诞生一对新的染色体
后世的记忆里,终究没有看清径流变更
河道是绕着巫山而转的圈
在烟云弥漫的山野,一枚牙齿在啃食树叶
脉络如掌纹,如倒进泥土的种子
巫山多烟云,苍茫迷蒙
那是重现光明的牙齿吞噬过的尘
巫山种植了水域,滋长着牙齿
巫山记住了时间空间碰撞的黑与白
◎巫山云雨
云从山顶滚下来,雨坐在中间
凝聚成一条河,碧波在水影中倒立成景
敞开的东大门打开历史,牙齿就露了出来
一抹红尘剥离的故事锈迹斑斑
肋骨盘旋,穿透血液
一滴一滴滴下山楞
鹰没有羽毛,在山谷嘶鸣
没有一双眼睛,穿越今古穿透兽骨
阵痛是疼痛的经历,像树撞在石头上
一块根茎溢出泥土,张扬着养分
巫山飘荡的云雨,总有几滴开始蜕变
在盘剥石头的棱角
石头有了形,和直立并肩
划开野兽的毛皮,血液是唯一荡尽生命的蒿草
巫山云雨扑面而来,洗涤石头犯下的天条
◎巫山
巫山是几枚牙齿啃食过的骨头
横刀立马的水流涤净血色
夜是一只手拍死的蚊子
和,一棵树倒下万年的骨骸
一只脚在赤着,踩进荆棘的伤痕
飞着的动物没有忧伤,和巫山一样
难以痊愈的荆棘在独自沉默,踩进的悬崖
是以怎样的力量穿透心房
血液留下的草叶,在秋天一袭红艳
齿缝过滤的清风吹熟水纹
野草坚韧的锯齿开裂的伤口
跌倒一弯月牙绕过的水乡
清流环山,奇峰罗列
壮大的水域缓缓划过
不在惊醒几颗牙齿在泥土中的成长
◎成长的巫山
我们能够见到的,绝对是巫山
一座座山峰组成的篇章
一叶扁舟荡尽,两岸青山出奇
纵使千百只眼睛,也难倒影出一汪水痕
三台八景十二峰非屈指可数
荡尽万千的水韵,氤氲着神女
曲径通幽的路是盘旋的鹰隽
与恐龙渊源的故事,不是巫山的本意
巫山讲述的是山河形成、古生态与古环境变迁
文明的剑芒在石头中
大型食草动物的骨骸倒下的那一刻
石头开始辉煌
此刻,我不是站在巫山审视山
更站不到神女脚下
我以键盘的块状在连缀文字
痴想第二十三对染色体架构的内脏
原创于2025年7月2日、7月7日首发江山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