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宁静】淘气包(散文)
家有淘气包,今年七岁,读一年级,整天就像只猴子,除了玩,啥也不想干。
暑假到了,不用上学,自由得就像放飞的小鸟,他恨不得一天变出三十六小时玩。清晨,不到六点钟,太阳已经出现在山头,将金黄洒向大地,紫色的喇叭花朝着天空,水里的鱼儿翻着白影,淘气包却闭着眼睛,睡得沉沉的,压根没有一点睁眼的迹象。空调房里温度不高,他将被子踢到角落里,摊开双手双脚,摆出一个“大”字型,把整个床铺都占满了。妈妈总是抱怨他:“子沫啊,你睡相太不好,让我都没办法睡了。”每每这时,他霸气十足地回答:“睡着了,我又不知道,不能怪我。”再下一次,依旧那样,让人想起鲁迅先生笔下的保姆阿长。
直到七点半,我们都已吃过早餐,看看墙上的挂钟,该叫他起床了——早睡早起身体好。可是,哪里叫得醒?我伸出手挠挠他的胳肢窝,他“咕噜咕噜”吐槽两句:“别吵,我还要睡。”翻个身,继续睡得很香,鼻子均匀地呼吸着,时不时地伸出右手挠挠痒,将胸前的衣服掀开,露出小肚皮。仔细听,他的肚子里还会唱歌,“呼呼呼”,虽然轻微,但动听,也许这是生命的美妙。
不再搭理他,反正是暑假,没有具体的任务,就让他继续睡好了。他一睡,睡到九点半,才懒洋洋地爬起床,揉着双眼,轻一步重一步,一跛一跛地走向卫生间。小便结束,又爬上床接着睡。这回,只要有人悄悄走进去,他立马睁开眼睛。我问他:“子沫,起床不?”他看看我,又闭起眼睛:“不起,接着睡。”
终于,他爬起床,吃过早饭,看着外面如火的太阳,非要开空调,嘴里嘟囔着:“我要吹空调,我要吹空调,热死了,受不了。”我不允许,虽然有点热,但手机的温度显示没到三十度。清晨就吹,就得吹上一整天:“不行,不能吹,等中午再开。”
“我就要开,我就要开。”说着,他瞅瞅遥控器,就在我的身旁,有点畏惧,不敢来拿,却爬到空调机旁边。“奥克斯”立式空调,上面有按钮,他早已熟悉功能,简单的中文字一看就懂。我咳嗽起来,意图提醒。这下,淘气包缩回手,但嘴巴死倔死倔的,根本不服输。
“小气的爸爸,对我一点都不好,一点都不爱我,就爱姐姐。”他顺手起脚,将身边的一个篮球踢飞。篮球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砰”的一声砸在墙上,留下一个鞋印。我眼睛瞪起来,像一个巨大的铜铃,慢腾腾地跨步,准备“杀”过来:“你怎么回事?干吗要乱踢?”
淘气包一看形势不对,立马转头,迅雷不及掩耳,溜进房间,门“啪”的一声关上,震天响,连空气都在微微颤抖。我还想进房,他早已麻利地“咔嚓”两下,将门反锁起来。我只能望门兴叹,一声长叹:“唉,这淘气包。”
上午过去,到了中午吃饭的时间,餐桌上摆上香喷喷的菜肴。虽然没有大鱼大肉,但自家种植的蔬菜纯天然无污染,最适合下饭:长长的豆角一根根的,红红的辣椒炒着金黄的猪肉,紫色的茄子炒得软软的……我喊起来:“子沫,吃饭了。”
淘气包的耳朵像被封住一般,根本听不见我讲的任何话,自顾自地拿着剪刀,将白纸剪掉各种不同的形状,长方形、正方形、圆形……拿来考我们。
我盛好饭,坐在餐桌前,家里人一个又一个都去唤他。他才尖着嗓子回答:“别叫了,听到了,吵死了。”
“听到了,为什么不回答?”我们问他。
他脱口而出:“不想回答。”
淘气包拿碗,盛了半碗饭到餐桌前,坐在凳子上,拿起筷子看看这个盘子,瞅瞅那个盘子,却没有适合他口味的菜:“你们真自私,都是买自己喜欢的菜,都不买我的。”
其实,各种菜里总有一道是他喜欢的。烧菜的妈妈总会想到这个淘气包。一旦找到喜欢的菜,一筷又一筷地夹到碗里,塞进嘴里开吃。不过,他只吃菜,从不吃饭。菜干了半碗,但饭一粒未动。我瞪他一眼,他才装模作样地夹起一粒饭,仅仅一粒,放进嘴里:“你看,我不是吃了吗?”
我看着,真想直接开揍,狠狠地教训他一顿,让他拥有一个完整的童年。可是,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中,终究没有落下。
好不容易吃完饭,看看“战场”,真是惨不忍睹。淘气包掉的饭,掉的菜,洒的汤……不计其数,黏糊糊的,巴在桌子、凳子、地面上,一片狼藉。很多饭还被踩上一脚,用纸巾难以清除,我只能蹲下,牺牲自己的指甲,一边抠着,一边皱着眉头:“这家伙,吃个饭太不像话,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懂点事。”
想他懂事,几乎不可能!这不,刚放下碗,不惦记着作业、读书,只想着零食。前两天,家里的零食吃完了,他缠着妈妈去买。到了“赵一鸣”,淘气包轻车熟路地推着小车,专挑喜欢的、贵的下手,要不了十几分钟,满满一车,全是他爱吃的零食。
妈妈提着两大袋回家,手臂都累得抬不起来,淘气包却空着手,撕了一包又一包,塞到嘴里,吃得不亦乐乎,还不时感慨:“真好吃。”到家后数数,已经少了好几样。
刚吃完饭就吃零食,这习惯真不能要,我提醒他:“子沫,不能吃。”“不能吃,买来干什么?”“你是不是没吃饱呢?”“是啊,没吃饱。”“那好,没吃饱,我再盛点饭给你。”“不要,不要。”淘气包拒绝的速度都赶得上火箭,不带任何迟疑。
这就是我家的淘气包,不亚于尼古拉,不亚于马小跳,让我构思一下,都足以写篇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