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东篱】捕蝉趣事(散文)
盛夏的傍晚,暑气蒸腾,酷热难当。我和爱人草草扒完晚饭,便下楼纳凉。天上的晚霞正浓,沿着楼后的河边林荫小道,缓步徘徊,散热纳凉。枝头间传来鸟鸣虫叫,草丛间传来唧唧的虫声,小河里绽放的荷花迎风摇摆,带着青草和水汽的凉风迎面吹来,身上的燥热顿时消散,只觉得神清气爽、心绪宁静。
也许,我太喜欢我居住的环境了,也许我的心此时太宁静……
忽然,传来一阵抑扬顿挫的蝉鸣,给盛夏美景增添了一些情趣。爱人一遍给我扇着扇子,一遍说起了抖音上看到的一则趣事:一些地方捉捕蝉蛹(知了猴)成风,餐馆里一盘油炸知了猴要卖到五六十元,一些经验丰富的高手,一个夏季,捉知了猴可以挣到上万元,甚至有一些城里人开着豪车,全家人到乡下捉知了猴,体验儿时的乐趣。
爱人的一番话不禁勾起了自己幼年在山东老家儿时捕捉知了、捉知了猴、捡蝉蜕的种种趣事,形成文字,博诸君一笑。
蝉又叫知了,过去在农人的眼里,知了是不折不扣的害虫,现如今却成了餐桌上的美食,还有人靠养殖知了发家致富。知了的种类很多,雄的腹部有发音器,能连续不断发出尖锐的声音。幼虫期的知了猴生活在土中,附在榆树、杨树、柳树以及各种果树的树根上,吸食汁液,影响树木生长。知了猴在土中待上几年甚至十几年,到盛夏时节,将要羽化时,大概是出于本能总会在黄昏及夜间,知了猴用一对“大钳子”挖开泥土,钻出来。一夜之间就能破壳长大,飞到树的枝叶之间吸食汁液。
我小的时候生活在山东省的一个小山村,一到夏季的傍晚,我们吃完晚饭,把饭碗一推,拿上小瓦罐、罐头瓶、小铲子、小木棍跑出家门,约上三五小伙伴,撒腿奔向房前屋后、河边沟沿的树林里,投入到捕捉知了猴的游戏!是游戏,别无目的。
那时候,家长很少让孩子带手电筒,一是家境贫穷,而是怕孩子玩得兴起,把手电筒掉了。这时,太阳刚刚落山,光线较强,孩子都半蹲着身子,围着一棵棵树仔细搜寻,发现目标,就用小铁铲轻轻刮开浮土,露出一个大手指粗的洞口,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小木棍放进洞里,感觉木棍一动顺势一提,哈哈,一个知了猴就捉到了,将知了猴放进小瓦罐,继续搜寻。有些细心的小孩还在瓦罐里、罐头瓶里装上几把沙土,防止知了猴受伤或互相打架。遇到相熟的小朋友,互相招呼一下,比一比收获,又各自分头搜寻。知了猴出土没有什么规律,别人仔细搜寻过的地方一样会有大收获。
渐渐地,天色暗下来,树林里更黑一些,此时,铁铲、木棍就派不上用场了,开始是挖知了猴变成了摸知了猴。孩子们半蹲着身子从树根开始用手一圈一圈地围着树干摸,时不时会摸到一个爬上树的知了猴,有时也会摸到树结子,一直摸到手够不着时就换下一棵树继续搜寻。此时,个别有手电筒的孩子收获就大了,我们有时会跟在他们的旁边,借助手电筒的余光还是有一些收获。
孩子们搜寻知了猴一直要进行到晚上九点左右,都会有收获,或十多个,或几十个,此时就要赶紧回家了,一是要回家写作业,二是一些早出土的知了猴时间长了就会蜕壳成蝉,要是那样,一晚上辛苦就白费了。回到家中,孩子们将知了猴一股脑地倒在瓷盆里,从缸里舀上几大瓢井水,如此几次将知了猴清洗干净,此时,妈妈已经将灶火烧得旺旺的,锅里倒入菜籽油,将洗净的知了猴倒入锅中翻炒,不一会儿,一阵阵独特的香味就在屋里弥漫开来,最后,妈妈在油锅里撒上一点盐,香喷喷的油炸知了猴就出锅了,性急的孩子赶紧用手捻上一只香喷喷金灿灿的知了猴,丢进嘴里,嘴里一边哈着气,一边迫不及待地嚼着,被烫的像个小猴子一样跳来跳去,惹得妈妈笑弯了腰!
据说可开胃,不知开胃要多吃粮吗?只要孩子喜欢吃,别的就不管了。
劳累了一天的男人们,是不会如此淘神费力地捉知了猴的,他们要坐在家里捉蝉!夜色渐浓,男人在自家院子里点上一堆火,等火烧旺了,就拿着一根粗棍子,一棵棵敲打火堆附近的树,被惊吓的蝉就奔着火堆飞去,刚一靠近火堆,蝉翼就被烧着了,没了翅膀的蝉就落在了火堆旁,守在旁边的女人麻利地将蝉捡起来放进盆儿里,不久,火熄了,男人也回来了。等天一亮,早起的女人放出自家的鸡、鸭、鹅,这些家伙不用召唤,自己就奔向那一堆没有了翅膀的蝉,女人则在一旁笑眯眯地看着!
到了中午,孩子们放下饭碗,拿着竹竿、木棍、篮子奔向树林。他们顶着烈日,循着蝉鸣,眯着眼睛,仔细地在树干、树枝上找寻着昨夜知了猴蜕下的壳,找到以后,用竹竿、树枝轻轻捅下,小心地放进篮子。累了,热了,就折几根柳条,编成草帽,顶戴在头上,约上几个伙伴,扑通扑通跳进清澈凉爽的河水里尽情游戏一番。一个中午下来,能够找寻到上百个蝉蜕,积攒多了,父母就会拿到中药店里卖掉,然后,给孩子买回新衣服、书包、糖果等。蝉壳是药材,不知治什么病,但可以卖钱,只知道这一点。
当夜,在梦乡里,一声声高亢有力的蝉鸣将我带回到遥远的故乡!
夏天的趣味,有一半是蝉带来的,蝉声很美,却也招致我们这些逮蝉的人。其实,每一个童年,都有蝉的影子和声音,不然,这个夏天多么消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