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山·见证】【晓荷】从辅德里到辅德里公园(散文)
在上海,叫“某德里”的社区可真不少,如怀德里、厚德里、懋德里、邻德里、世德里、树德里、辅德里……有些社区里是上海典型的石库门建筑群,红砖清水墙的房屋,雕花的门头,坡屋顶上的老虎窗,彰显海派建筑的风味。站在这些石库门的楼房前,仿佛回到上海曾经的旧时光。
在上海延安中路,位于石门一路与成都北路间的一段街道上,就有一个由一排排石库门房屋组成的小区,这是多福里。在多福里的东侧曾经是辅德里社区。现在的辅德里,仅剩下两排石库门里弄式建筑,一排临街,另一排在其后,都是二层的砖木结构。
从临街的这排建筑看,它青砖墙,石条门框,红砖砌筑的牌坊式门套,两旁壁柱头上有仿科林斯柱式的砖雕。建筑的东西两端是二层山墙开窗的楼房,中间有八个石库门,从侧面看过去,层层叠叠的。每个石库门的门额上都刻有四字,如“腾蛟起凤”“桂馥兰芳”“自然富里”等,颇有传统文化韵味。在“腾蛟起凤”与“桂馥兰芳”门洞之间的墙上,嵌着“中国共产党第二次代表大会会址”标牌。原来,留存下来的这两排石库门建筑就是“中共二大会址纪念馆”。
站在会址标牌前,手指触摸着墙砖,内心像通了电流,一阵激动,既有厚重的历史感,也有让人的神圣感涌上心头。想当年,在那个纷乱与混沌的年代,一批热血青年创建了自己的政党,用先进的思想觉醒民众、组织民众,势要改变国家的命运与面貌。
辅德里始建于1915年,是上海的一处社区,它地理位置有点特别,位于原公共租界与法租界交汇处。
辅德里之名,与它的建造者有关。郭辅庭是广东潮汕人,他父亲郭子彬是上海的一位实业家,先后创办了鸿章布厂、鸿裕纱厂、鸿裕面粉厂、鸿裕银行等企业。郭辅庭继承了父亲的产业,也成为沪上潮汕籍知名商界人物。他于1915年买下公共租界的一块地,建成联排式石库门里弄建筑,并以其名字的“辅”字开头,名为“辅德里”“辅仁里”“辅安里”。这些里弄的名称,显然寄托了美好的寓意,尤其“辅”字有辅助、辅佐之意。郭辅庭巧妙运用自身名字中的“辅”字,让这些里弄在上海诸多以“德里”为名的社区中,烙印了个人印记,显得独特而妥帖。而这个名为辅德里的地方,也在中国共产党成立之初,发挥了重要的“辅助”作用。
中国共产党主要创始人和早期领导人之一的李达,为了开展革命工作,考虑到辅德里在租界边缘的特殊地理位置和郭氏家族在上海的影响,相对隐蔽与安全的因素,在1921年秘密租下了辅德里625号。从此,辅德里就被赋予了革命意义。尤其是1922年7月16日至23日,12位年轻的中国共产党人,他们代表全国195名党员,在此秘密召开会议,通过了一系列决议,特别是制定了党的最高纲领和最低纲领,制定了中国共产党的第一部“党章”,这就是中共二大。
从两排建筑的东侧门洞进入纪念馆,一组主题雕塑安放在展厅中央,由代表工人、农民、青年、妇女的四尊塑像组成“工农青妇”群像,寓意着:在中共二大反帝反封建的民主革命纲领大旗指引下,中华大地上的工农青妇运动蓬勃发展。
纪念馆内以红色为主调,图文并茂,内容涵盖“开创与探索”“旗帜与道路”和“实践与发展”三部分,还专门辟有《中国共产党党章陈列》。另外“平民女校旧址”也在这里。
非常巧合,中共一大会址在树德里。一“树”一“辅”,一个开天辟地,一个相辅相成,共同奠定了党创建的基石,奠定了党的事业蓬勃发展的基础。
如果说从树德里到辅德里只是一小步,那么从石库门到天安门则是一次飞跃。经过二十八年艰苦卓绝的斗争,中国共产党终于在苦难中辉煌,而“辅德里”也被牢牢铭记在中共党史中。
现在的辅德里,除了保留有中共二大会址这两排石库门建筑,其他已经改造为一座林木葱郁、环境优美的公园——辅德里公园。
辅德里公园,如一座森林公园。辅德里改造成了一座上海市中心的绿色公园,里面有成林的樟树、银杏,还有名贵的金丝楠木和红豆杉等,还有一片竹林,其他如梧桐、松树、红枫、梅花等,难以尽数。高大的树木让公园浓荫清幽,各种景观乔木和地面上的花花草草让公园又如一个硕大的花坛。走在公园里,仿若置身在一片原始森林中。
辅德里公园,像一座岩石公园。公园用了许多岩石造景,它们有的在起到护坡作用时,还营造了鲜花开在石缝里的意境,而最精彩的是用岩石垒了座壁立的假山。假山上林木葱郁,山石缝里也生长着景观草木,山下是一汪长着水草的清澈池塘,还造了两道人工瀑布。每天定时,两道瀑布飞泻而下,其中一道瀑水层层叠叠,水花飞溅,另一道则是水帘飞落。
辅德里公园,是一座四季花园。在百花齐放的春天,辅德里公园美不胜收,梅花开过后,杜鹃、二月蓝等花草编织着公园的梦境。特别是在池塘的岸边,有一株高约3米、树冠庞大的杜鹃,满树开着粉红色的花朵,微风吹来,花朵颤动,像无数的彩蝶在翩翩起舞,真是娇艳迷人。
初夏,辅德里的绣球花梯次开放。各色的绣球花铺陈在一条山坡小径旁,把这条小径装饰得如绣着五彩花边的迎宾毯,而树林下那成片的绣球花,则像是一张巨大的彩花地毯。
秋天,银杏黄了,而枫树、水杉等都红了,辅德里公园里又是一番绚丽多彩的景象。
人们一年四季来到辅德里公园,这里的绿意,这里的清幽,这里的宁静,让人忘却这是在繁华的闹市区,好似在这里总是能邂逅一场美妙的浪漫,而瀑布的飞溅与林间人工水雾的弥漫,让这里像是一个神秘花园。
辅德里公园古典与现代交织的园林风格,也让人若有所思。从辅德里到辅德里公园,从二大会址到美丽的园林,这不就是从过去走到现在,从现在追忆过去,再从现在走向未来吗?
上海作为中国的经济中心城市,作为一座独具魅力的魔都,不仅是中共一大、二大,还是中共四大的召开地,尤其还是中共中央早期的主要活动地,现存多处红色旧址。
从辅德里到辅德里公园的演变,是这座城市的历史变迁,更有历史的传承,是城市的发展与进步。这其实也是我对上海这座城市的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