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山·见证】【晓荷】再进口儿村(散文)
“你准备一下,跟我走趟口儿村。”正在家里追剧,大川老师来电。
大川老师,原口儿村人,是位知名书画家,《世界名人录》中有他一席位置。口儿村位于美丽的大南山脚下,属于房山煤矿西区,曾是核心开采区。红火时,这里居住着以万为单位的职工、居民。后因水源枯竭而关停,人们陆续都搬迁到了外面。在房山一提到“西区”,大家都知道,指的就是口儿村。
对于口儿村,我并不陌生,近些年来过好几次。画家董大姐夫妇在村里租有一座小院,常在小院里招待朋友,我有幸去过几次,端午节去吃粽子,八月十六坐在院门前赏月……每次聚会,都是高朋满座,热闹异常。站在大姐家门前,巍峨大南山,蜿蜒山村路,高低错落的石板房,尽收眼底。深呼吸一口,蜜一般甜香的空气,顿时让人心旷神怡。
元旦前夕,几位朋友相约,在口儿村南山云居,吃着菊花宴辞去旧岁,迎来新年的第一缕阳光。那晚,热气腾腾的火锅,鲜嫩欲滴的菊花,高高挂起的大红灯笼,映照着大南山的倩影,记忆犹新。菊花宴,吸引了众多慕名而来的客人,成为网红打卡地。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背靠大南山,怀拥菊花地,这便是南山云居菊花宴的由来。南山云居的主人小雪,是位大学毕业后立志回乡建设的有志青年。她瘦高身材,皮肤白皙,一幅眼镜,衬托着她文质彬彬的模样。
离村口一直向上百十米右手处,沿一条不太宽的石板路尽头,上几层左拐右弯的石阶,铁栅栏门里的一片蓊郁,掩映着一个小院,一座三间石板房,便是大川老师家的老宅,房后就是他家承包的大山。大川老师的三弟妹一敏,是我的微信好友。她原是市里人,却被口儿村新鲜的空气、丰富的物产所吸引,除了冬天,几乎在这儿常住。她圆乎乎的脸庞,像一颗小太阳,温暖着前来的客人。我多次受她邀请前去采摘,杏、桃、梨、黄瓜、豆角、茄子,每次去都是满载而归。
口儿村大队部,就在村口的路右边。大川老师拿起书法作品下车,径直走向队部院里。今天,大川老师前来,正是为送他的书法作品的。
十天前,大川老师应约回到口儿村。与村领导一同商议大力发展村旅游事业的大计。作为知名书画家,又是本村人,大川老师年轻时就曾尝试招商引资,开发旅游事业。当年计划自家为起点,充分利用自家承包的山地,建木屋,接水源,广种植,将书画文化与武术融入其中,吸引游客,传承国粹。若办成,那恐是最早的民俗农家院了。可惜,开发商与他的母亲起了冲突。老太太冲天的火爆脾气,惊退了开发商,此事搁浅,成为大川心中难以忘却的遗憾。没想到几十年过去,村里竟主动向他抛出橄榄枝,希望利用他书法与武术的这张名片,把口儿村推介出去。大川老师一听,夙愿得解,心潮澎湃,立马表态要尽自己绵薄之能,为家乡出一份力。
大川老师自幼学武,精通三皇炮锤,曾办过武术学校。后来师从多位书法名家,学习书法,后毕生致力于书画事业。他性情豪爽,有求必应,一点架子都没有。这不,村里要发展旅游,南山云居主人小雪与村支部联手,共同种下40多亩菊花,有食用型,也有观赏型,现又大川老师加入,前景可期。
本来凡事就追求完美的大川老师,这次为了家乡,为了自己的夙愿,更是殚精竭虑。他昼夜奋战十来天,习作一摞叠一摞,可仍感觉不到位。于是又想起了涞源泰山宫——他常说那儿是他的福地,一到那儿自己就像变了一个人,精神焕发,情绪高涨,尤其是跟叶道长一番觥筹交替之后,一站到叶道长道养堂的大书案前,便情不自抑,直接抡起如椽大笔,龙飞凤舞,一蹴而就,引来周边观赏人的赞叹声连连。今天送来的,就是他从泰山宫写就的“菊”“饮酒诗”“南山赋”等五幅大幅佳作。
大川老师下车后,我继续前行,驶向大川老师的老宅。来前,联系了三哥,他在家等候。从大队部驱车前行,就看到路左边的大护坡上,一格一格地种满了菊花,绿叶上的露珠,晶莹剔透。右边仿木纹的立柱上,顶着数米宽的彩色大蘑菇,一左一右,相互映衬,一幅美丽乡村之图景,吸引着每一位前来者的双睛。
三哥只在云岗楼房的家里过冬,每年清明过后,便会回到口儿村的老家。房子后面的一座山,被他种满了各种树和菜蔬,在这方面,三哥是一把好手。他常常请来果林菜蔬方面的专家,传授嫁接与防止病虫害等方面的知识。如今,核桃、柿子、桃、梨、李、杏、西梅各种果树遍布山野。空闲处又开辟出层层梯田,芝麻、豆角、玉米、红薯等农作物,还有黄瓜、辣椒、西红柿、葱、韭菜等熟菜,分布在每一层梯田里,生机盎然,郁郁葱葱。朋友们来了随便摘,剩下的也都分给邻居们。山上有獾、松鼠、锦鸡等动物与禽鸟类,刚开始,为了防止它们偷食与践踏果蔬与农作物,三哥亲手做了捕獾笼等,每年都能逮住一些。这两年,他不再放笼子,并怀着悲悯的态度说:“它们也都是生命,也得觅食生存啊”。
“大哥没过来?”走上几层石板台阶,来到院里,三哥迎出门来,伸头向门外望望。
“大川老师去队部了,一会儿再打电话。”我打完招呼,便痴痴地去看爬满架的黄瓜与豆角,黄橙橙的李子,碧绿的竹子……
“下雨了,进屋吧。我摘了点桃子,你尝尝。”三哥大嗓门,瘦高身材,别看总去山上干活,面容依然白净,仿佛永远都晒不黑似的。今天,戴了一幅深框眼镜,可能是为了看手机方便。三嫂昨天刚回家,把多的果蔬送给云岗那边的朋友与邻居。
“三哥,您种的银杏都长这么高了,还不移到山上去吗?”隔着纱窗门看向院里两排细高的银杏树苗。
“明年再移。”
“银杏果也能发芽长成树吗?”我好奇地问。
“可以。不过,种银杏,就跟种核桃、柿子、杏树等一样,要深秋种,必须经历一冬的冻化,明年开春才会发芽。”三哥为我科普,继而强调到:“一定要记住,这些树的种子,一定要做冻化处理。这是我跟一位退休的老园艺师聊天才知道的。”说实话,冻化处理这个词汇,我都是第一次听到,以前,我以为所有的树都得在春天种呢。
三哥聊了好多与大川老师的童年往事。时间在他的描述一分钟一分钟地过去。一个半钟头过去,大川老师终于来电话了,受小雪盛约,一起去吃菊花宴。
饭后,他们再次发出诚挚邀请:欢迎九月份再来,共赏菊花。想象几十亩菊花盛开的状观景象,心里充满期待,不禁吟出五柳先生的名句:“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细雨绵绵中,辞别友人与大南山,怀着热切的美好与期待,踏上回家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