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山·见证】【星月】其实小城也挺好(散文)
近日,拥挤的热浪拥挤着我,热浪无处可躲,我也躲无藏地。闷热全部挤进了我的小屋,我迫不得已地被挤出房门。靠近傍晚的天空布满了阴云,自然看不到落日余晖,只有阴云推着阴云在天空中转圈。忽有清风耳旁经过,感受到了丝丝凉意,舒畅而惬意。其实,平凉的天气不算很糟糕,夏天的热是可以接受的,只是随着年岁的增加和生活条件的改善,人越发变得娇气了。
距家不远的地方便是平凉人的后花园——柳湖公园。柳湖公园不仅有公园里惯有的湖水和亭台楼阁,更多的是悠久的历史文化。这里有着北宋熙宁年间渭州太守蔡挺走过的足迹,有着嘉庆年间韩藩昭王吹过的风,更有同治年间陕甘总督左宗棠的亲笔题词和亲手栽下的柳树。所以去柳湖公园几乎不用过多思考,就随心随性地走进去了。
这几日,正赶上柳湖花园修缮,限行的道路较多,只有那么一两条或者只有那么一片区域可以允许通过。先前没仔细了看,这会才发现里面的娱乐设施,亭台楼阁,被纠正过的,焕然一新。可能这些老古的建筑不适应园子里日日新颜的花草树木,或者不适应现代人的审美要求。百花年年开放年年娇艳,草木年年蓬勃年年新绿,只有那些没有自我更新能力的建筑却与日俱旧。如果不加更新,就会配不上公园的气质。沿着湖边,看着亲切的一花一草,看着熟悉的柳枝飞舞,看着清澈的湖水荡漾,心中都会莫名的温暖。这些路,我不知走了多少遍,可每次走过都会有不同的感觉。湖岸边,散步的人往来如织,没有因为道路不畅而减少,他们习惯了柳湖的陪伴,柳湖也因为他们而变得生动。湖边的一座亭子下,聚集了七八个老年人,锣鼓家什正在响动,不太地道的秦腔倒吼出了秦腔的风范。我顺便瞧过去,一位大约七十多岁的大爷正舒臂提腿地醉心于自己的表演。我是看见他了,他却当我是空气,不知怎么得,他吼出的那一句竟像是从我嘴里迸出来的,随后我自嘲地笑了笑,带着秦腔的余韵继续迈着自己的脚步。
走出柳湖公园后门,正对的是绿地广场。绿地广场不大,到处都是拥挤。绿地广场很大,包容了所有的兴趣和所有的欢乐。广场靠南的大石头附近,像是抖音的天下,这儿一群那儿一堆,主播们用尽心思,正费力的迎合加点讨好的口味和粉丝们进行着互动。时而是深情的歌曲演绎,时而是搔首弄姿的狂舞,时而是抱拳感谢的俯首。抖音真是个好东西,只有你有才有本事,都有公平竞争的机会。多好的年代,生出这么个人人都可以实现演员梦的平台。再往前走,自觉不自觉形成了许多小方阵,有跳舞的,有唱歌的。跳舞是分门别类的,跳曳步舞的大都年轻些,活力四射,奔放狂野。跳新疆舞的自带着外域的柔媚,一看有点舞蹈功底。跳广场舞的则成了大众款,不限年龄,不限性别,只要喜欢,皆可加入。旁边唱歌的通常分作两队,一队靠东,一队靠西,以中老年者居多。自带乐团,统一指挥,首选经典老歌或红歌。其实,这么多人一起唱,没有人会在乎你的唱功如何,只要愿意开口,都是这里的歌手。不想加入也行,随便跟着哼上几句,舒畅而又愉悦。当然,广场上还有放风筝的,飞无人机的,卖东西的,溜狗的,逛娃的……像是一个丰富多彩的世界。
我穿过拥挤,来到北广场对面的活力公园,以为这里会生出安静,谁知还是有三三两两的行人点缀满花径。我望着这片充满活力的花海,闻着不时扑进鼻腔里花草的香气,呼吸着黄昏的风带来的清爽,感觉身置世外桃源。女儿倒埋怨起草的味道比花的香气还多,我淡淡地笑了笑。组成世界的草是比花多得多,花只是个点缀,而草应该是全部。只要能接受草的平凡,才能感受到花的别致。的确,花园中的草高过了花,不仅抢占了花的资源,还试图盖过花的风头,实在有点过分。不过,有些地方的草已被园艺工人嫌弃地扔在了路边,估计其他区域的草也不会活得太久。这里的花是按照颜色和品种进行分类,用小路划分成自治区,分片而治。花园里的花主要是以月季为主,花开的次序不尽统一,有些已经开败,有些刚刚舒展,有些正在孕育花苞,像是诠释了一生的不同阶段,各有千秋,各有味道。散步在花径里的人,似乎也成了花,开得热情,开得充满朝气。人们的欢声欢语,穿梭在花朵之间,绕来绕去,绕得花儿兴奋了,愈发显得精神。形形色色,幼青中老,组成了花的世界。总向往远处的风景,只要足够用心,诗和远方就在身旁。
待我原路返回广场北侧时,赶上今晚放电影,齐齐整整地摆好了众多的塑料凳。凳子上已搁满了人,多数是中老年,还有个别小孩。一声熟悉的“日出嵩山坳,晨钟惊飞鸟……”的悠扬旋律传入耳中,不由得勾住了脚步。原来正播放李连杰的经典作品《少林寺》,剧情略有记忆,镜头还算熟悉。不过现在重看似乎感受与当年不尽相同,当年看得是热闹,是觉远与无暇的爱情,现在看得是人生,是历史,更是童年的记忆。原以来太多的网络视频干扰了经典的魅力,但发现还有和我一样的人入了戏。最精彩的莫过于师傅要求弟子们两手提水桶过河的镜头。当其他师兄提着两桶水健步如飞地踩着石头过河时,觉远走也走不稳。无暇看到这里,于是放出自己的阿黄,觉远前面跑,阿黄后面追,桶里的水完蛋了,觉远倒是腿上有了功夫。看到这里,我不由想到,有时候不逼自己一把,不知道自己的潜力有多少,逼自己的力量可以是外力,也可以是内力。沉浸在剧情里的我还没回过神,身后的音乐喷泉又来赶趟儿。铿锵的音乐,高低起伏的水柱,幻化无穷的喷雾,清爽湿润的空气,无一不是痴迷的存在。水柱在音乐声中表现出各种形状,一会儿有冲天的气势,一会儿又旋转成扇面的温柔。灯光被水雾折射成五颜六色,光与雾的交错,像是一幅水墨画,更像是一片精心设计的动画。转身是声情并茂的电影,回首又是魔幻的音乐喷泉,舍弃那个似乎都有遗憾。待喷泉过后,注意力又被拉进了电影。
一个下午,入目入心的东西应接不暇,有旖旎风光的赏心悦目,更有文化氛围的深层熏染。有悠久历史的厚重,更有现代文明的时尚。曾经总向往他乡的山川湖海,曾经总会把目光投向远方,而今走过千山万水,才发现平凉这座小城其实也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