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丁香·最美】记者站记(散文) ——柴门笔记之那年那月
人生的职业生涯,其实就是不断挑战自我的过程。
调入台州日报社,由一个地方的通讯员,变成报社一个部门的领导,是一个挑战;而仅仅工作了两年多,又从一张地方党报,调入省级党报,担任记者站站长,是一个更大的挑战。这不仅仅是因为《浙江日报》平台更高更大,是对我业务能力、水平的考验,还因为记者站几位同志,原先都是我仰慕的老师。一人做学生的人,变成他们的领导,是行政能力、业务能力、心理能力,甚至是道德能力的一次大挑战。
到浙报台州记者站任站长,事前我并无半点消息。当时,记者站老站长胡哲启因为年龄原因,要退居二线,需要一位接任他的人,地委领导推荐了几人,报社都没有同意,耽误了一些时日。时任浙江日报社总编辑江坪出差三门时,连夜把时任地委主要领导约了过去,指名要我到记者站工作,担任站长一职。
这个过程,是胡老站长他们告诉我的。
台州当时是行署建制,所在地在临海。记者站设在行署大院对门的一幢附属楼三楼,北头两间。算上我,记者站共5人。老站长胡哲启,以前在地委报道组工作,也曾参加《台州日报》复刊筹办,此后一直在浙报记者站担任站长,是台州新闻界德高望重的老前辈;副站长刘治浪,是原地委办公室干部,曾任地委一位领导的秘书;记者阮宝友曾是《浙江日报》本部记者,因家在台州椒江,主动回到台州记者站工作;记者叶心源,是资深新闻人、摄影家。在仙居,特别是在县委报道组工作时,与胡哲启、阮宝友、叶心源几位老师多有工作接触,从他们身上,我不但学到不少新闻采访、写作知识,更学到身入一线、深入采访、心入写作的工作作风。与刘治浪接触相对少些,但他是当年“中国新闻奖”获得者,也是我高山仰止的人。
一开始,就感觉做站长之难。这个难,主要是在人际关系方面,进站工作不久,我就遇到。第一次去杭州开会,报社一位领导就跟我说,你年纪轻,要做好站里工作,得学会尊重老同志。听起来,这位领导是在提醒,但理解起来,其实是批评。后来我知道,原来是有人反映,说我以前都称呼站里的同志为“老师”,做了站长,改称呼为“老某”了。
这对我来说,其实是不白之冤。到记者站工作后,我谦虚谨慎,一如从前称站里的同志为老师,不知道这一反映,事实与根据在哪。
在此前的多个单位,人与人间关系简单,彼此间如一张白纸般纯净,很透明。这一遭遇,让我感受到这人际关系,原来是如此的复杂。
做人做事,重在做人,把人做好,才能把事做好,要做好站长,须以德、能服人。面对此事,我未作辩解,一如继往如尊重老师一样,尊重记者站的同志,认真工作,老实做人。
记者站的主要职责,是为浙江日报采写稿子,服务好当地党委、政府,并协助做好浙江日报在当地的发行。老站长胡哲启在这两方面打下了坚实的基础,新闻宣传让地委、行署领导很满意,浙江日报的发行工作,已连续多年处全省各地市前列。站在如此高的起点上,我自不敢怠慢,只求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台州自古被人视为“荒蛮”之地,建国后又成为“国防前线”,缺少资源,也缺少国家投资,但这里有“山的灵气、海的大气、人的硬气”。改革开放后,从“两水一加”起步,这里诞生了全国第一家股份合作企业、第一个为股份合作正名的文件、第一条用股份合作建设的高速公路……风帆正悬,波澜壮阔,一领改革开放风气之先。在台州日报经济部工作时,经常到部门、县市,以及企业、山区海岛农村采访,对台州的情况,有比较深入的了解。到记者站工作时,台州正在大抓股份合作企业发展、国有企业改革、乡镇集体企业改制、块状特色经济发展、农村专业合作社建设。这些特色、亮点工作,就是台州的新闻。浙江日报一些领导经常说,台州是出新闻的地方,是一座新闻富矿。记者站各位同志,就好像是勤奋的矿工日复一日奔忙着,开掘台州这座新闻“矿山”。我作为为站长,自是更加努力。第一年,个人的发稿量,便进入全省驻地记者先进行列。
当时的台州地委非常重视新闻宣传工作,而且重视在点子上。第一次去拜见地委主要领导时,领导没有谈别的,只谈上一阶段地委抓的重点工作,下一阶段地委工作重点,虽然自始至终没有明确提出报道要求,但我听后,心里就有许多报道选题跳了出来。后来,这成为一条不成文的规矩,每月的月底,我都会接地委办的电话,去拜见地委主要领导,这让记者站的新闻采访更有重点,更有方向。浙江日报的报道工作,多次获得地委、行署领导肯定、表扬。同时,也赢得地委、行署领导对浙江日报及下属钱江晚报等报纸发行工作更大的支持,浙江日报、钱江晚报在台州的发行量,连年稳居全省地市最前列。
当时,广告业刚刚起步,许多企事业单位迫切需要形象策划、创意、宣传,经报社领导同意,记者站创办了一个广告公司,起名为“大地”,是台州最早成立的广告公司之一。公司一成立,就得到了许多企事业单位,特别是企业的支持,开张数月便有了良好的收益。但是,随之事情也来了,有人向台州纪委写信举报记者站借办公司搞“小金库”,纪委很重视,专门派人调查、了解,结果证明无举报信中存在的问题。
不甘平庸多做事情是如此的艰难,这事对我打击很大。浙江日报老前辈杨兴萱劝慰说,作为站长,把稿子写好、报纸发行好就好,何必多此一举。这话,我听进去了,不久就关停了广告公司。关停的另一个原因是,我发现站里所聘请的经理,很不合适。
这事过去了,但内心里还是很想在记者站做一番大事业。台州撤地设市不久,椒江建成了一条漂亮的商业街,有房子在售。我向报社领导建议购买几间街面房,一是台州是新建城市,房子大有增值空间,二是房子买下可以用于记者站办公,还可用于发展一些产业。报社分管领导很肯定这一建议,并亲自前来考察。只是后来不了了之,现在想来,十分遗憾。
在记者站工作,名义上是浙江日报记者,但与总部同事相比,差别还是不少的,不说生活上、工作上的待遇,就连用稿件,也几乎等同于通讯员。嘉兴记者站的张雪男、丽水记者的严红枫,与我同批进站,同时任命站长,三人平时也最聊得来,都有些共同的感触。时间一长,大家都有些调离的想法。
后来发生的一些事情,让我坚定了离开的决心。一是当年浙江日报在县市区建记者站,在台州县市站个别人选上,我与报社分管领导有较大的分歧,听说领导对我很有看法。二是时任台州市委主要领导对记者站,尤其对我的工作,多有不满。人需有自知之明,于是,我与雪男、红枫三人一并向报社提出请调要求。最后,我回到老东家台州日报社工作,担任编委兼记者部主任,雪男调任浙江日报驻杭州记者站任站长,红枫调入光明日报社驻浙江记者站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