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山·见证】【云水】拒绝低级趣味(散文)
夜幕张开嘴,吞噬了太阳,晚霞拉成一条红线,闪在天边,似乎在宣告又一日的结束。我一如往常,外出散步,手机外放的声音响成一条流淌的河。
岁月的橡皮擦掉了记忆的线,早已记不清猴年马月爱上手机。人生的第一部手机,是鼓足勇气,叫上同学来到县城繁华的街道,买到手的。那时,手机功能稀缺,只有贪吃蛇拖着长长的尾巴,勾起我的兴趣。随着时间推移,手机更新迭代,功能越来越强大,上网速度越来越快,最终我如上瘾般,一头扎入它的怀抱,再也不曾醒来。
微微盘算下,每天我在手机里耗用的时间,足以占据一半以上。每时每秒,双手潜意识地伸进口袋,掏出手机,点亮屏幕看几眼,似乎那蓝光就是世上最美的风景,甚过天上的星、路边的树、河里的鱼……很久,我都没有停下脚步,盯着粼粼的光发呆,被不起眼的野花惊讶,为一只坚持不懈的蚂蚁鼓掌。
这不,刚吃完晚饭,我扔下脏兮兮的碗,朝妻子喊上一句:“我去散步了。”妻子善解人意,点头同意我的离开。在她眼里,健康的身体是最重要的本钱,更何况我这位家中的“顶梁柱”。我堂而皇之,借着散步的名义,一直抱着手机死死不放,如藤蔓般缠绕,根本无法用刀斧砍劈。即使有时妻子皱着深深的眉抱怨道:“散步就好好散步,在家里玩手机,到外面还玩手机,太不合适。”我的嘴里“嗯嗯”回答,眼睛根本离不开手机,却殊不知我爱手机如此之深,它却辜负了我的深情厚谊,如刀锋利,带给我巨大的伤害。
我的颈椎隐隐作疼,时不时如大石压顶,微微转动就“咔咔”作响,疼痛袭人,根本不给你商量的余地。这种感觉,如同一台没有润滑剂的机器,强行运转,只能加大耗损,严重降低我的生命质量。除了颈椎,腰椎同样为疼痛呐喊,好像在说:“活该,让你玩手机。”眼睛重影,视物模糊,常常泪流满面。我清楚,这是眼睛的警告,提醒我“远离手机”,可是心里一万遍告诉自己“不玩,再也不玩了。再玩下去,自己就玩完了”,可是怎么克制?根本做不到。难怪有哲人说:“能改变自己的都是神!”
其实,身边如我这样的人数不胜数。对面的中年男教师,腰上裹着厚厚的护腰带,偶尔蹙眉一声感叹:“唉哟。”我们关心地问:“怎么啦?”他的嘴角再一次抽搐:“都是手机害的。”
他说得没错,尽管手机已经成为恶魔,吞噬了健康,可是依然不改初衷,继续畅游在手机的海洋中。要问,他用手机做什么,基本不是抖音,就是刷剧。若问这些视频有无益处?几乎等于零,但就是如此,我们还是无法自拔,将时间大肆挥霍。
办公室的女同事每天充电器随身携带,每到一次就到处找插座。她的手机电能损耗严重,皆在无限开机状态,就为了从各大平台媷羊毛,每天3角钱,数量少得可怜。她乐在其中,每次领到钱,听到收款的“叮咚”声,乐成一朵花,脸颊似刮过一缕春风,带来甜甜的酒窝。不过,与酒窝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深陷下去的眼窝,眼皮内翻,眼珠无神。
曾经通过百度查询,这抖音与短剧为什么能得到我们的青睐?搜索的答案一目了然,人类在长期进化过程中,我们的大脑形成了优先选择低耗活动的倾向,也就是偷懒机制,短视频恰恰符合;短视频存在的搞笑片段、猎奇内容让我们忍不住发笑的同时,刺激我们产生多巴胺,从而依赖于它,根本无法离开;科技逐渐发达,算法的精准,比“我”还了解“我”,从而持续推送高度匹配的相关内容,也坠入平台的算法机制,使我们万劫不复。
当然,还有其他功能,APP自带的“自动播放”“无限下拉”等等都可以降低我们的退出机制……这些精心设计的陷阱似乎为我们提供了消遣的工具,实则大量攫取我们最宝贵的资源——时间。你视时间为无物,时间自然不待见于你;你沉迷低级趣味,你就注定一生的结局——低人一等,直至厄运找到你,与成功无缘时,再来拍着桌子,捂着心肝作痛苦状,连连抱怨:“老天太不公,怎么就不能善待于我?”这一切,其实就在我们这些年的低级趣味里,早已露出端倪。
拒绝低级趣味,善待时间,时间也会善待你。十年前,我有幸遇到江西省特级教师汪智星。他是婺源人,曾经于我所在的学校教学多年,同事们对他的故事耳熟能详。据说,他没有节假日,没有寒暑假,所有时间都用于读书与写作,25年如一日,最终一步步成长为江西省正高级教师、特级教师。
我最佩服的作家贾平凹,堪称特级劳模。每年春节,鞭炮声震耳欲聋,家家户户门口贴着红红的对联,一片举国欢腾的景象。如此盛世,大家何不快乐?贾平凹却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饺子,如常来到写作室读书写作。在他眼里,写作就如母鸡下蛋,不下就难受。每一天,除了午休和无法推脱的接见,其他时间都用来写作,至少10小时以上。这么多年,他坚持手写,一稿、二稿、三稿后还有四稿,右手手指磨出厚厚的老茧,如硬邦邦的石头。如此努力,远离低级趣味,最终迎来人生巅峰,被称之为当代文坛屈指可数的“鬼才”。
也许,你会说,我不需要如此成功,只需要健健康康、衣食无忧即可。确实,我们本是普通人,无法匡国济世,但别忘了低级趣味勾引了你的兴趣,同样剥夺了你的健康。躺久了,你自然就废了,四肢僵硬,行动不便,大脑如白纸,里面空空如也,想要重新站起,可谓难如登天。确实,国家经济强大,我们依赖于伟大的祖国,不再为吃喝发愁,但别忘了《左传·襄公三十一年》所载金句:“居安思危,思则有备,有备无患,敢以此规。”
做一个大写的人,拒绝低级趣味,从现在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