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东篱】小惊喜打碎了怀疑的世界(随笔)
一
古人讲四十不惑,但是于我——一个半百的小老头,大概是天生愚钝,加之后天读书少、见识浅薄,对于很多事却还是感到不解,完全不似孔子说的“不惑”,相反却是诸多大惑不解,有时甚而至于怀疑人生,且摘取几段说说。
首先说说关于写作这件事:这些年其实我一直还在坚持,虽然没有写出什么像样的东西,偶尔也得到别人的一点肯定又觉得自己写得还行,可是有时又陷入一种极度否定自我的状态里,一时不能自拔——所写这些小东西究竟有什么作用呢?
记得少年的时候关于文学做过这样的梦:就是当上帝在天国里招待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时,居然发现我缺席,我那时是多么希望能通过写作能实现自己的梦想呀!这当然是我编的,不过现在回想起来觉得少年时是有梦想、有激情、有追求的。现在的怀疑是什么呢?主要是怀疑自己写的东西究竟有多大意义?我去年曾写过一篇《农民作家》的短篇小说:一位农民作家为了写作终身未能结婚,日子也过得清苦,虽然写过两部长篇小说,但最后都是自费出版,他一度怀疑自己坚持写作的意义,最后在困苦之中死于病塌;应该说这个农民作家身上有我的影子,他的困惑也是我的困惑。当我使出全身的力气,当我绞尽自己的脑汁,当我满怀激情,当我熬更守夜……写出一篇东西的时候,却上不了稿,也没多少人欣赏;如同一位艺人,苦练十年上台表演时却发现观众寥寥,而喝彩者更屈指可数,甚至可能有人泼冷水、喝倒彩,你的内心会不会悲凉呢?
还有就是,无论自己怎么努力地学习和写作,其实都不能超越:不能超越古人、不能超越大家,甚至连自己都超越不了。因为写到最后会发现文章这个东西,写的架构也罢、意象也罢、题材也罢、对人情事故的描写也罢,甚至于人的每一种情绪也罢,在前人的文章里都可以找到,似乎怎么写都是在拾人牙慧,无论怎么写,都显得雕虫小技。
如今写作的人那么多,写得好的人也大有人在;而我,不过是个能写一点散文、杂文,小小说……都不过是点小心得,偶尔自我感觉良好,其实难登大雅之堂的小东西,由是,我写作的意义究竟是什么?我写出来的东西有多大意义?“立德、立功、立言”?“文章合为时而著”?“文以载道”?我达到了吗?
二
对于人生究竟有没有意义,人生意义究竟是什么?自有人类文明史以来人们一直在探索,但是谁也没能给出令人信服的答案。正如一首歌里唱的“我们努力的活着”,可是又怎么样呢?还不是活得一地鸡毛。有人说努力在天才面前是一文不值的,那我们努力的意义究竟在哪里呢?每当想到这里时,便对人生充满了怀疑。
我曾在一篇叫《家有读书郎的》文章里写过我的孩子,我们倾尽努力,现在却发现孩子成长得完全不是自己想要的模样,调皮、懒散、不懂事、不爱学习……这是为什么呢?人家的孩子为什么就那么优秀?记得刚开始上幼儿园时,觉得两孩子还蛮可爱,也听话,对学习还比较上心,但是一上小学,才发现学习跟不上,原先还以为是老师布置作业太多了,后来才发现不是那么回事,老师作业固然有点多,但更多的是孩子不专心、不爱学习,甚至有些厌恶学习,虽然我们夫妻采取了很多方法,自以为是尽到了家长责任,但是收效甚微,所以有时候不免有些怀疑人生了。相反,我的一些战友同学,年少时自己学习不怎么样,但是自己孩子的学习成绩却很优秀,你说这有什么道理可讲。
我们时常听到这样的一些俗语,诸如“好人有好报”,“付出会有回报”,事实呢?现实生活中可能完全是相反的,不是还有什么“好人命不长、坏人活千年”的话么,你还觉得“好人有好报”,“付出总有回报”话是值得相信的么?付出总有回报,现实生活中那么多人付出了努力,但有回报的比例究竟有多少呢?难以考证!总之许多人回报寥寥,有的人甚至没有回报,所以当你一心想做个好人却遭遇误会,压根没有得好报;你付出了很多,却没有得到回报,你是不是会怀疑人生呢?
我在2019年的时候罹患过一次重病,个中痛苦我在曾经的文章里作过详尽的描述,那时在病中也曾经对人生产生过怀疑——为什么患重病的是我,我究竟是做错了什么?
还有我今年写过一篇《人生至暗时刻》,描述了我近一年来工作中的心路历程,其实在这篇文章里也表达了我的一种无奈和对人生的怀疑——我在人生中为什么会遭遇这样的人,为什么我的人生会有这样的坎坷?当然,细数我的人生,不幸还有更多,仔细想想就更怀疑人生了。
三
但凡炒股的人都听过这样的一句话:股票会跌得你怀疑人生——你看着某支股票涨得好好的,等你一买进去,马上就跌,仿佛长了天眼似的,好似主力就盯着你;但如果你没买那支股票,它会一直涨,有人说这里面有玄学,我不知道这里面是不是有玄学,反正就是这样邪乎。遭遇这样的事,能不怀疑人生么?
我们怀疑人生的大部分原因是理想与现实如鸿沟般遥远。我们每个人都对生活充满了期许,我们希望自己的人生一帆风顺,我们渴望每件事都有好的结局,我们希望身边的人都能友善对待自己……但是事实呢?大多与理想相去甚远,所以不免会产生怀疑。
欲取鸣琴弹,恨无知音赏。大抵我们对社会、对他人、对自己都报有太多的期望,我们希望自己能得到认可,我们希望付出和努力会有回报,如果不是,只是做个如加缪说的局外人,也许我们不会有那么多的烦恼,也不会总是怀疑人生。
人类一思考,上帝就会发笑。是不是我们对人生思考得太多,因为你的思考本身就是可笑的?我想猪在没有想到自己最终结局时一定比人类快乐得多;所以我们对人生思考得太多,不免烦恼就越多?也许正如有人所说,我可能是吃得太饱想得太多了;你想那么多,依然没有解决的方案,倒不如不要去想的好。
前半年我注册了一个微信公众号,但就是不知道怎么操作,就一直搁置在那儿,再后来因为长时间里面什么内容也没有,那个公众号就被封了。再不久,我又通过另一种方式注册了一个公众号,网名就叫鲲鹏一飞,与我QQ网名、江山文学网网名一致;这个公众号发表作品的操作方法比之前要简单许多,那天傍晚适逢看到一轮硕大的红月亮,于是照了两张红月亮照片,随即配了首不合音律的诗:“杜鹃声远风不定,一轮红月照黄昏;半生浮沉坎坷多,少年已是白发人。”这样就算成了我的微信公众号第一篇作品,之后很长时间没有更新,仅此一篇文章而已,至于关注者,除了我自己,就再没有了。
不料7月7日这天,显示我的微信公众号里有人私信我,问我是不是就是江山文学网里发表文章也是用“鲲鹏一飞”的人?我十二分的惊讶兼奇怪,这个世界怎么会有人通过一个从来没有人关注,且只有一篇文章的公众号搜索到我呢?我说是,顺便说出了我的疑问,她说她是低我好几届初中的一个学妹,因曾经在网上看到过我写的《关于赵家拐的回忆》——一篇关于初中往事的文章,故而搜索到了我——原来是这样。后来我们聊起了学校的老师,特别是那个面慈心善的梅老师,还有学校的各种旧事,很有意犹未尽之感。她还说她把那篇文章推荐给了我特别敬重的梅老师,梅老师还对我印象特别深,听完之后,感叹不已。
我之所以在这篇文章里提起这件事,其实是想说当我们在怀疑人生时,有时候却在不经意中找到了答案——我以为我的那些文章完全没什么价值时,但是却有人在其中找到了少年的记忆,并进一步强化了那种美好,甚至通过搜索微信公众号这种方式来寻找作者,这大概就是我创作这篇文章所产生的一点点意义吧。
确实有很多事情让人怀疑人生,不过反过来想:也许我们感到怀疑的人生,就是人生本来的面目,而只是我们太执拗于我们自己的态度和观点罢了,于是对看到和感受到的人生感到怀疑;如果改变看问题的角度,心态是不是就会好一些呢?
我们绝大部分人注定做不了夜空中最亮的星,不管怎么样,总能做一只荧火虫,在夏夜里散发一点微光,大概这就是一个普通人的意义所在吧!
你相信吗?小小的惊喜,也可以打碎怀疑的世界!多少怀疑,就是多少的毫无意义。最有意义的是那些人生里的小小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