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绛溪】鲁西北青年的乡愁(散文)
华北平原上,一望无际的麦田被炙热的阳光烤成金色。拥挤的麦穗在干热的风中摇曳。有时候,多想来一阵强风,把身上的烦闷都吹走,却担心也把成片的麦子吹倒了。
那金色的海洋原来不止是自然的伟力,更有祖辈父辈们的汗水。我怀念我的故乡。华北平原的土地像父亲结实的胸膛,容纳着收蓄着我的小小天地。沿着村路行走,其实是从一片麦地走向另一片麦地。村子本身就在麦地中,在夏天里。林子里慢慢地多了蝉的声音,河畔有聒噪的蛙鸣。匆匆地走过,村庄的一些东西无法装进心里,如同失落的支离破碎的断片。它们或许早就在那里。总说田野是我们的家,总说麦田是生命的宝藏,华北平原留下了一声千年的哀叹。
我在南方的某幢楼里书写着它们的文字。城市的天空中,每一片云都代表着一段有始无终的思考。树荫下的村落里,再也不见孩童的欢声笑语。只有不远处林中的喜鹊留下喳喳的叫声。背阳的泥墙根下爬满了湿的青苔。窗外依旧是来时的绿,仿佛我从未经过。庭院里废弃的大缸盛满了夏天的雨。是吧,我的倾诉就像这夏雨,连接着村庄湿润的手臂。
终归是我幼稚的幻想。那些童年的幻影已不再浮现。洋槐树下伙伴们的身影,路边野花花香的余韵,林间蛛网轻柔的触感都已无法真切地记起。我时而想起村人们那一副副憨厚的面容,想起我和夏夜星空隔着一层地球大气的事实。我闭目合眼,侧耳倾听自己体内的动静。我再也回不去一个无忧的烂漫的午后。胡同口,坐在马扎上的祖父等待着我。这一切都像老宅烟囱上缓缓升起的炊烟,只有孤单单的一柱,直直地升入天空。这细微的烟在城市的风前显得那么脆弱,轻轻一擦就消失在了未知的天的边界。马路旁房子边,砖头堆砌的阶道,缝隙里开出一朵蒲公英,这蒲公英也许就是我,跟着城市的风飘散。
我知道土地没有悲欢,可田野吹来的干热的风中总是传出情感思绪。原来地里坟头上压着的黄纸每年都在换新,原来土地上人们的喜怒哀乐也成了土地的喜怒哀乐。马颊河碧绿的河水淙淙地流过,不为任何人的哀思愁绪而停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