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星星】色是佛家第一戒(作品赏析) ——西游记与禅宗系列
色是佛家第一戒是唐僧的口头禅,也是佛家修行第一难。唐僧正是因为从不近女色,未泄一点元阳,从而体贵如金,吃了他的肉,可以延年益寿,长生不老。引得很多妖魔鬼怪对唐僧肉垂涎三尺。为了吃到唐僧肉铤而走险,甚至丢了性命。
在《西游记》里描写唐僧面对女色诱惑情节几乎贯穿全书,如二十三回,四圣试禅心,三藏不忘本;二十七回,白骨精三戏唐三藏;五十四回,西梁女王欲嫁唐三藏;五十五回,蝎子精淫戏唐三藏;六十四回,杏仙美女诱唐僧;七十二回、七十三回,七女妖诱擒唐三藏;八十回、八十一回、八十二回、八十三回,姹女求阳,唐僧坚拒;九十三回、九十三回、九十五回,天竺国假公主抛绣球戏唐僧,等等。在叙述唐僧西天取经的88回里,其中描写女色诱惑的情节至少14回,占16%。这表明作者有意通过这些情节来展现唐僧等人物在修行过程中,所面临的艰难考验,能否克服色欲诱惑,是衡量其修行成果的重要标准之一,这与禅宗强调尘世间通过克服各种欲望来实现心灵解脱和觉悟的思想是一致的。
我们来看看第五十四回、五十五回,不仅体现唐僧对女色诱惑的拒绝,而且描述了他与禅宗的联系。
唐僧到了西梁女国,面对女王,眉如翠羽,肌似羊脂。脸衬桃花瓣,寰堆金凤丝。秋波湛湛妖娆态,春笋纤纤娇媚姿。胜昭君,赛西施。月里嫦娥难到此,九天仙女怎如斯。看得八戒口流涎液,骨软筋麻。女王自愿让位做王后。唐僧意识到,“叫我在此招婚,我就死也不敢如此”!在女王送孙悟空、八戒、沙僧离开都城,欲留唐僧与之合卺之际,孙悟空凭借“假亲脱网”之计脱得了烟花网,女王和随行女大臣们才知晓唐御弟乃是有道的禅僧。
可是祸不单行,又遇风月魔。唐僧又被女怪蝎子精摄入洞内。女怪劝唐僧,常言“黄金未为贵,安乐值钱多”“宁教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我和你做夫妻。可是唐僧只爱参禅,护禅机,禅心不动,一心还想面壁归山访达摩。任凭女妖百般诱惑,就是衣不解带,身未沾床。
在琵琶洞里,唐僧和女妖有一段精彩的对话,读了让人拍案称奇,这里不妨摘录一下,供赏之:
那女怪说出的雨意云情,亦漠然无听。好和尚,真是那——
目不视恶色,耳不听淫声。他把这锦绣娇容如粪土,金珠美貌若灰尘。一生只爱参禅,半步不离佛地。哪里会惜玉怜香,只晓得修真养性。那女怪,活泼泼,春意无边;这长老,死丁丁,禅机有在。一个似软玉温香,一个如死灰槁木。那一个,展鸳衾,淫兴浓浓;这一个,束褊衫,丹心耿耿。那个要贴胸交股和鸾凤,这个要画壁归山访达摩。女怪解衣,卖弄他肌香肤腻;唐僧敛衽,紧藏了糙肉粗皮。女怪道:“我枕剩衾闲何不睡?”唐僧道:“我头光服异怎相陪!”那个道:“我愿作前朝柳翠翠。”这个道:“贫僧不是月庠黎。”女怪道:“我美若西施还袅娜。”唐僧道:“我越王因此久埋尸。”女怪道:“御弟,你记得宁教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唐僧道:“我的真阳为至宝,怎肯轻与你这粉骷髅。”
这段对话可以这样解读:
女妖道:“宝贝,温柔的被褥都为你准备好了,让我们美美的享受吧。”
唐僧道:“阿弥陀佛,女色是贫僧第一戒,岂敢破戒!。”
那个道:“亲爱的,我愿做南宋朝的柳翠翠,与你恩爱一辈子。”
这个道:“女施主,我可不是玉通禅师,经不起妓女的诱惑。”
女怪道:“宝贝,我可比西施还要美呢。”
唐僧道:“你当我是谁,我是越王啊,美人计是我的专利,西施就是我派去诱惑吴王的,难道也能被你迷惑住?”
女妖道:“亲爱的哥哥,人生在世不就是为了寻欢作乐,醉生梦死吗,干吗太认真执着呢。”
唐僧道:“这真阳是我修性守身的宝贝,拜佛是我终身的信念,为了崇高的信仰,实现取经的目标,我怎么能一时寻欢,毁大事于一旦!”
他们虽然语言婉转,但争锋相对,直斗到更深,唐长老全不动念。那女怪扯扯拉拉地不放,这师父只是老老成成地不肯。
琵琶精与三藏这一段对话包含了两个典故。
一个典故是西施与越王夫差的故事。越国被吴国战败,越王勾践被当作人质押到吴国劳役。越王勾践卧薪尝胆,使美人计,将西施送给吴王夫差。吴王夫差终日沉溺于歌舞酒色之中,不理朝政,民不聊生,怨声载道。“苦心人,天不负,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越王勾践趁机发兵打败了吴国,吴王夫差被迫自杀。这个故事告诉人们红颜祸水,正像佛教所说万祸源于色,古今往来这样实例还少吗?所以,琵琶精说“我美若西施还袅娜”,三藏答以“我越王因此久埋尸”。“你虽然比西施还要美,可我是勾践啊,美人计是我的专利,是用来害别人的,怎么能上你的当!“商朝败在妲己,周朝毁于褒姒,吴王的死你应该知道吧……”
另一个典故是《喻世明言》里明月禅师毁于柳翠翠的故事。南宋绍兴年间(作者用南宋的禅宗故事来说唐朝的事情,从逻辑上讲不通),温州永嘉县崇阳镇人,柳宣教25岁,自幼父母双亡,发奋读书,胸藏千古史,腹蕴五车书,一举及第,成为临安府府尹。
一日,柳宣教携夫人高氏赴任。届时临安府各界知名人士纷纷前来迎接,唯独城南水月寺竹林峰住持玉通禅师,自持古佛出世,道业深厚,没有到场迎接。府尹不由勃然大怒道:“这秃无礼!”随后忽然生一计,令府堂承应歌妓吴红莲前去勾引玉通,做云雨之事。并答应:“事成重赏,判你从良,失败记罪,绝不轻饶!”
第二天,红莲一身重孝,来到了水月寺,不料傍晚风雨大作,时值腊月冬天,红莲苦苦哀求道人:“丈夫刚亡,进寺烧香,家途遥远,望公公可怜,留宿寺内。”
道人请示玉通禅师同意留宿,红莲夜间二更,悄悄的来到长老的房边窗下,哭哭啼啼喊肚疼,望长老救命。玉通乃慈悲善人,让红莲进房。红莲身靠玉通禅师哭道:“小娘子丈夫在日,如有肚疼,我夫脱衣将妾搂于怀内,用热肚皮温妾冷肚皮,便不疼了。万望长老救小娘子一命。”
玉通禅师见红莲苦苦哀求,只得解开衣服将红莲抱在怀着。那红莲用尖尖玉手趁机捻揉玉通的玉茎。长老看着如花似玉的裸体,春心荡漾,随即在禅床上云雨起来。正是:玉通房内,翻为快活道场;水月寺中,变作极乐世界。
两人交欢之后,红莲手握证据,讲明来意便离开了水月寺。
玉通长老后悔莫及,洗浴后便在禅椅上圆寂了。并写下了《辞世颂》,曰:
自入禅门无挂碍,五十二年心自在;
只因一点念头差,犯了如来淫色戒。
你使红莲破我戒,我欠红莲一宿债;
我身德行被你亏,你家门风还我坏。
玉通禅师坐化之后,为报仇,一点灵魂不散,投胎至柳宣教老婆的腹中,十月之后,生下一名女儿,名唤“柳翠翠”。这柳翠翠到16岁,父亲去世,她与母亲衣食无依,做了娼妓,苦不堪言。玉通禅师的好友月明和尚(也就是“月阇黎”),托梦告明柳翠翠乃玉通禅师之化身。柳翠翠受此点化,回家洗浴,坐化而去。原文有一个笔误:唐僧回答女妖说:“贫僧不是月痒黎。”似乎有误,而应该说:“贫僧不是玉通。”
以上故事,告诉人们拒绝美色的诱惑,何等艰难,不仅需要强大的信仰意识,更需要坚强的意志品德。
再次感谢紫云朵朵先生指点,问好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