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丁香·最美】邻里之间(散文)
儿时的邻里,如影随形,如同左手与右手,融洽得几乎让人忽略它的存在。
农人们遵循自然的节律,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无论夜有多深,只要公鸡一打鸣,人们便不约而同地起床,洗漱完毕,肩负农具步履匆匆下地,公鸡的打鸣声,此起彼伏,穿透力极强。夜宿的犬也不甘示弱,一有动静便吠声四起,村庄里一时间鸡鸣犬吠,虫鸣蛙叫,孩童的哭闹声,大人的说话声,厨房里锅碗瓢盆碰撞声交织成一幅生动的乡村画卷。田间地头相遇,无需言语,一个点头,一个微笑,便是打招呼,打招呼是礼仪,也是修养的体现。不论是在田间地头,还是家门口,只需一个身影,一声咳嗽,便能辩认出对方的身份。一声问候,一句家常,便能展开无边无际的闲聊,从天气到村里的婚丧嫁娶,村外的花边新闻,无一不谈,嘴里说着话,手里不忘干活。
每逢农忙季节,太阳还未露出地平线 ,村里已是炊烟袅袅,田地里更是人头攒动。当我们家的水还在锅里翻跟头,邻居家婶婶已烧好了饭,坐在家门口的土台阶上,一边吃饭一边聊天,因赶收赶种回家饭做晚了的妇人,邻居们你端一碗苞谷糁,我递一碗小米粥,加两馍带个小菜。在妇人吃饭中又热络地聊天。
饭点时分,邻居家的饭菜香飘四溢,她们端着碗,夹着筷子,跨进我家的门槛,无需客套,无需开场白,随意找个凳子坐下,有的干脆圪蹴在门外面,有的甚至坐在门外的土台阶上。还有的一只脚踩在门槛上一只脚踏在房院台上,边吃边聊,家长里短,无所不及。请看,一场唇舌之战正在上演,涶沫星子乱溅,唇角的白沫顺着嘴角流淌。聊庄稼作物,聊男人女人,聊琐琐碎碎。 一大碗饭吃完了,聊天也不曾有个结果,聊伴也越来越多,那种严肃与诙谐交织,融洽与争执共存的氛围,不亚于一场军事谈判。邻里间畅所欲言,无拘无束的画面温馨又亲切。
“百金买屋,千金买邻”。好邻居万金不换。都说辈分都是女人搞乱的,在娘家该叫姐姐,在婆家却喊婶婶,无论是姐姐还是婶婶,都是一种亲切的称谓。隔壁的婶婶,对门从城里看孙子归来的婶娘,和和气气,语重心彼此关心,互相问候。一墙之隔打工多日归来的叔叔见面未曾开口先点上烟。邻里之间谁有个小病小灾都会带着礼品前去探望,对门的婶娘慈祥,善良,左邻右舍谁有个头疼脑热,婶娘会虚寒问暖,大事小情都会热情相助。邻里间,和伙打搅团,包饺子,做臊子面,想吃啥饭进那家门。傍晚,对门的婶娘倚坐在她家街门口的石墩上,隔壁的婶婶,脱下一只鞋,垫在屁股下面坐在家门口的台阶上,叔叔搬来了凉椅,你一言我一语开启了聊天模式,嫂子端来了解暑降温的西瓜,婶娘递上温热有度的茶水,直聊到上下眼皮打架才各自散场。孩子永远是邻里之间最开心的话题,邻居叔叔的孙子米乐是邻里之间的开心果。米乐四岁,圆脸,大眼睛,小嘴巴,一笑露出两个浅浅的小酒窝,每天一睁开眼睛就东家出西家进。米乐上幼儿园中班,寒暑假,周末会回到老家。“你叫啥名字?”米乐:“刘睿泽”,”米乐咬字不清。“是一折还是三折”?米乐连说三遍,瞪着他的小眼睛又不耐烦地纠正一边:“刘睿泽”。在大人的反复问答中,米乐调皮地眨眨眼睛,用手捂住他的小嘴巴。活波可爱的米乐,一时间,成了焦点,大人们纷纷围上来,有的蹲下身子,与米乐平视,有的站在一旁,微笑点头,人群里你一言我一语都是对米乐的夸赞。看着七嘴八舌的大人,米乐有点害羞,用力吸吮着含在嘴里的手指头,从人群里挤出来,去追被小朋友骑走的小汽车。不一会儿,米乐手里端个小搪瓷盆跌跌撞撞地从街门口一出来,就大奶奶二奶奶,大妈,伯伯的叫着,挨个散发他妈妈刚炸的热油糕。小嘴巴似抹了蜜:“奶奶,伯伯,大妈吃完再聊”。说完做个鬼脸,米乐天真无邪的模样瞬间融化了身边所有大人的心。
现在农村人口越来越少,是空心化。很多人都直接关门闭户出外打工,即使春节也未必回来。村里有个红白喜事,还能打个照面,其余都是在各自的岗位上忙碌着。农村人越来越少,已然空心化,而城市由于人多地窄却密集化。家家户户人走关门闭户是常态,
如今越来越多的人住进了高层钢筋混凝土防盗门搭建的鸽子笼似的窝,城市也因人多地窄自然是复杂化。家家户户关门闭户是常态,邻里之间不再像平房大杂院年代那样的亲和,以致“邻居相见不相识,不知对门是何人”。那种隔着墙头借火柴的那份乡情也远去了。随着电脑,手机的普及,人在家中坐,消息通四海,邻里不往来。邻里关系已疏远,邻里温情随之消失。 邻里之间的温亲似乎被冷漠取代。然而,在高楼林立的都市中,偶尔也能瞥见一丝温暖,比如,在电梯里或者小区门口相遇,一句简单的问候, 或是快递小哥在忙碌之余,与居民间闲聊。城市尽管生活节奏快,人与人之间的距离似乎拉远,但那份对温暖的渴望,依然在每个角落悄然生长。
邻居之间难免会发生矛盾纠纷,“进一步狭路相逢,退一步则海阔天空”。若双方相互礼让,用沟通代替误解,用笑容化解隔阂。依然是好邻居。随着人们的文化素质修养不断提升,以前农村邻里之间为水沟,为地畔闹矛盾,发生纠纷的事情已不再上演。邻居就是邻亲,也需要维护,用心经营。
农村的邻里关系在每个人的人生和生命中来说,虽说也是过客,但相对来说,比较稳定长久些,有牢固的基础,熟悉的氛围,相处起来自然会比较随意。
尽管城市生活节奏快,邻居互动不如以往频繁,但那份温暖并未完全消失,在小区里草坪上,花园里,小区的院子里,孩子们在玩耍,家长们在旁边聊天,无形中拉近了邻里之间的距离。只要我们愿意伸出友谊之手,用微笑和善意去打破冷漠的堡垒,邻里之间的和谐与温馨依然可以被重新点燃。毕竟,无论时代如何变迁,人与人之间的情感联系和相互支持,始终是社会和谐的基石。
邻居是人与人之间的一面镜子,映照出人性的善良与美好,无论时代如何变迁,邻里之间的温暖与关爱永远不会消失,它或许是一个微信,一声问候,一次帮助,却能在人的心中留下深刻的影像,让人感受到生活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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