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山·见证】【星月】世间难得有情郎(散文)
随着时代的发展,婚姻的自由,离婚率也高了,有多少感情干净的女人,希望这世间有那么一个有情郎眼里只有自己,再无其他女人的存在的?是的,太少了,我就见证了一位相貌英俊,又有才情的男人,从一而终,不因妻子病弱,抛弃她,找了健康的女人生活。
这个人就是夫的亲二舅。婆婆一母同胞一共八个,五男三女,二舅是男丁中的老二,作为晚辈的夫称他为二舅,我作为夫的妻子顺叫他二舅。
我们结婚时只有这位舅舅没有来,婚前婆婆也说了这位舅舅。因为家贫没有人家愿意给媳妇,好在二舅长得英俊,身材高大,人勤劳,还会唱二人转。本村有一家有个女儿,生来体弱,多数时候在炕上坐着,不下地干活,家里看她体弱也不想让她干农活,累着了还得看病抓药费银子,反正家里儿女多,多干少干,不差她一个人。时间长了,大家都知道李家有一个难嫁女儿。只有这时候,需要给闺女说亲的时候,才知道从小忽视长大的女儿,到了结婚年龄被传出有病是多么糟糕的事,既然这样了,那就按照有病的女儿嫁人吧。
李家瞄上了二舅,在中间人的说和下,姥姥和二舅一考虑家里一穷二白,吃饭都成问题,身下还有三个儿子要说亲事,这压了老二给其他儿子说亲事也不妥。这样,这桩婚事就说成了。东北有一句老话:穷得叮当响的健康男子没人给媳妇,架框头抬的姑娘也有人要。这句话应验在了二舅身上,他真的娶了一个用框头抬来的媳妇。
这媳妇在二舅这里就是个宝,有了媳妇说明自己的家有了。二舅本是勤快人,新娶的媳妇干与不干,他多干一些就有了。饭不能做,那他来做。从这以后二舅成了小家的顶梁柱,屋里屋外都是他一个人干,本人也干净利索,屋里屋外打扫的一尘不染。家里忙完,还要去村上干农活挣钱养家。
一年后,他们有了第一个孩子,孩子过了三个月长得虎头虎脑,健康得很。婆婆叨咕,你说妈有病,一天哼哼唧唧的,可生下的孩子没有一点毛病,你说这娶来的媳妇是真有病还是犯懒装病呢?
二舅不管别人说什么,媳妇说不舒服,那就是不舒服。二舅母冬天嫌弃出了被窝冷,不爱洗脸,二舅本身爱干净,他就把温水给媳妇端来,替她洗脸梳头,把媳妇捯饬得干干净净。
二舅不离家,怕媳妇用人,没有人可用着急上火,直到大儿子三岁,能帮大人干一些活了,这才趁着农闲给办喜事的人家道喜去,有认识他知道二舅会唱二人转的,也会多留他一会唱几曲二人转添添喜庆气氛,二舅讨得一点赏钱贴补家用。到了冬天东北都在家猫冬,二舅拿起竹板,上一些对联和挂钱,挨家道喜。每到一家,二舅先把竹板打起,一边打一边说祝福的话。到了年跟前家家户户都得买春联,有人送上祝福来卖对联何乐而不为呢?
这样的日子二舅不嫌弃,过得有滋有味,家有病妻,为他生养的四儿一女,各个身强体胖,还不长病,村里人越来越疑惑了,这王家老二娶的媳妇这是有病还是没有病呀?你说没病,还整天坐在自家炕上不出屋,你说有病,生的孩子各个健康,别人家的孩子时常有个感冒啥的,他家的孩子冻的鼻涕横流,不感冒。大家都对二舅母有病还是没有病犯了嘀咕。在娘家有娘家爹妈惯着,出了门子有丈夫疼惜着,这是谁也羡慕不来的。王老二对媳妇呵护有加,是个难得的过日子好手,人家现在是家里有了五个娃,过得有滋有味,听不见王老二呵斥,或者喊他婆娘一嗓子。与人说起老婆也是笑呵呵大娃他妈如何如何,对于媳妇常年炕中坐,不操心家里一点事,没有一丝不满过。
我与夫结婚前的一年,二舅举家搬到桃山讨生活,临走时为三儿子留下10袋子黄豆,和一家将近三十亩地娶媳妇用,就走了。二舅养的儿子也争气,都和二舅一样学了一样手艺,老大会做豆腐,老二会瓦工,老三学了家电修理,老三正因为嘴甜,还会家店修理,村子里的姑娘都很欣赏他,其中刘家姑娘不顾大人干涉,很硬气地把自己嫁给了王老三。结婚就分家另过,婆家不在身边没有婆媳矛盾。
村子里的人都羡慕二舅有福气,给儿子说媳妇不费钱。就这家庭,有病妻常年炕上卧,家里还能有多少余钱?儿子们全靠自己打拼,二舅贴补一些说的亲事。家里虽然没有啥钱,但是孩子有样学样,跟随二舅过日子,学会了吃苦耐劳,知道学有手艺才能多挣钱,这不,正因为有过硬的手艺,才给自己说上了亲事。
二舅一直忙着挣钱照顾病妻,留在家里的老娘很少给钱花,过生日自从搬走也没有特意来过,其他儿女离得远不能常来的,几年也会回来一次给老人过过寿,表表孝心。
二舅的孩子都结婚了,在二舅母67岁那年,二舅车上车下背着二舅母,从桃山赶回来看看老家的娘家人,二舅也没有去姥姥那里看一眼,眼里心里只有那个病妻,深怕受一点委屈。姥姥还有两天就过生日了,大家都劝二舅多呆两天,为老人过过寿,二舅母住不惯老家,非要回桃山,二舅听从了二舅母的话,背起二舅母就回桃山了。婆婆姐几个恨声道:有了病妻,没有娘了。
二舅这点做的确实不到位,姥姥四十五岁守寡,娘家人来劝姥姥改嫁,不管孩子,姥姥还是拒绝了,留下来守着孩子过。这恩情大于天,二舅不该如此对待姥姥。正因为二舅对生母的不管不问,亲属们都看不好二舅,自己的病妻大于天了。
二舅母真是命好,无论自己啥样,能找到如此郎君毫无怨言地照顾自己一生,真是三生有幸呀!比她优秀百倍的当地英语老师,只因为自己查出是癌,丈夫抛下她另找他人做临时妻子。治病用钱没有,死了也不出面给安葬。这差别何等悬殊?
二舅母活到75岁走的,二舅彻底从几十年相濡以沫的照顾中解脱。兄弟姊妹们虽然怨他不顾念老娘的养育之恩,但也怜惜他命苦不得已。三舅的孙女考上了商大,这是家族中第一个大学生,值得庆祝。三舅在家族群里号召所有的兄弟姊妹来,来往车费他给报销,当地还有个旅游景点,领大家转转,看看小兴安岭的风土人情。
夫开着车,拉着婆婆、我和两位姨婆去了三舅家,二舅来了,人很清瘦,如婆婆描述的一样,年轻时肯定是一个帅小伙,模样哥几个很像。三舅看着兄弟姊妹八个都健在,呵呵笑着:我们争取活到九十岁。
这句话一直鼓励着大家,每天健康的活着。二舅自从媳妇离世,清闲了下来,依靠着四儿子过活,第一年冬天他跟随儿子上了楼猫冬,后来再也不去了,只在与老伴生活的房子里生活。冬天场部里所有人都去了楼里猫冬,场部到了冬天只有二舅一个人留在那里,山上还有亡妻的坟墓相守,也不算孤独。
这二年每年都特意回来给婆婆过寿,感念婆婆在他为难时帮了他,家里人穿的鞋和衣服都是婆婆做的,这一做就是十几年,直到二舅的女儿长大,能缝补衣服了,婆婆这才歇手。
原以为去年来为婆婆庆生,说的是一句客套话,没有想到这一句:只要我活着,我年年来给我大姐过生日!如此的掷地有声!
每年婆婆过完生日,二舅都会悄悄地离去,望着老人离去的孤独的背影,大概是亡妻与他过的清苦的日子最幸福吧?世间又有几个女人能赶上她的福气,遇见如此有担当的有情郎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