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星月】秋声赋(随笔)
时在甲辰。
中秋之夜,晚饭过后,准备到楼下花园里小坐一会儿,整理几天来纷乱了的思绪。让心灵从形役中摆脱出来并给予其安慰——这是我每隔一段时间都必须要做的功课
走出单元门,顿感凉气袭人,眼前花园里更是一派萧疏、寂寥之象。来到花园长椅处,掸去上面第一茬儿飘零至此的焦黄树叶,一种伤秋之感油然入心。环顾周围,苍茫的秋夜如同堵上的门,令人倍感窒息和沉重!
凝神细听,周围竟如死一般地寂静,几乎所有的声音都停止了!唯一的例外就是悚然之间尚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于是,心中疑惑,那属于秋天的、当时当令的的声音哪儿去了?在这个秋天的舞台上,此时此刻,难道不正应该是蟋蟀们尽情、忘我地展示歌喉的时候吗?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现在所处的位置正好对应的是五十年前的“土城”。土城曾是北京孩子们秋天的“信仰”。也曾是蟋蟀们的家园!此去经年,难道曾经属于它们的歌管楼台,已被雨打风吹去?念及于此,我再也坐不住了,忙起身,跨进了长椅后面荒草没膝的草地。
记得这里白天刚刚打过了农药“杀虫剂”。我能感觉到脚腕上时时被湿淋淋的东西打湿。
一种强烈的寂寞和孤独感再次袭来,我不得不燃起一支烟,叼在嘴上。
前面丰草绿缛簇拥下,原本是一棵高大的皂荚树。秋天一到,树上结满了形似扁豆的果实,异常突兀地挂在树冠上戏弄着不谙世事的小伙伴们纷纷摘取。这棵当年的小树总是忠诚守信地站在土城山脚下充当我们当年解散后,重新汇合的地标。已有参天之状的老树虽经历了这么多年的岁月沧桑,却没经受住接连两个夏天的狂风暴雨。几天前的一场暴雨过后,整棵树被连根拔起。小区物业动用吊车以及电锯等将其肢解后移往他处。如今,老树不再。它站立过的地方已成了一个井口大的深坑,站在坑沿处向下望去,空洞而绝望;深邃而难测。
但我仍固执地打开手机向坑里照去。一束强光穿破迷雾,直射进土坑底部。土坑立时变得一览无余:盘根错节的老树残根以及残枝败叶等。我关掉手机,打算转身离去。回望我们小区楼群,家家户户窗口由明转暗,电视机里嘈杂的声音渐渐由强到弱——操劳了一天的人们人们准备要歇息了!
月亮升起来了!美轮美奂,触目惊心,好大、好圆!美得让人眼眶浸满雨意。
蓦然,一阵响似一阵的蟋蟀叫声却从土坑深处向上传来。
蛐蛐、蛐蛐......这声音虽凄切而羸弱,但却不绝如缕、婉转低回,清晰可辨。我控制不住突然而至的兴奋和激动,双膝跪地,下意识地跪在了树坑坑沿处。我重新打开手机,选择一束如月光般温暖的光再次投射进树坑底部。蛐蛐...蛐蛐......
今晚的月亮好大、好圆!我怀着一颗敬畏之心,虔诚地跪在那里,后背乃至于整个身体都有一种从来没有体验过的温暖和熨帖。
蛐蛐...蛐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