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耕牛
　　
　　 造物主安排，耕牛只走在田里
　　 荒山，源自于田地之外
　　 牛的蹄印落入岩石
　　 是为了一株草
　　
　　 一声宏响
　　 瞬间打碎沉默
　　 以及，那条本来就很狭小的山路
　　
　　 倒下了，的确倒下了
　　 晚入土的种子
　　 在掌心发白
　　 语言无法捡拾起一堆石头
　　 重新堆砌一头牛身
　　
　　
　　 ◎镰刀
　　
　　 在磨石上划去锈迹
　　 以此，降低磨石的高度
　　 不断。变窄的罅隙里
　　 有一株荆棘连根拔起
　　
　　 汗水深入泥土
　　 土坎上的阳光爬进田地
　　 禾苗有了来自天上的伴侣
　　
　　 干燥的藤蔓
　　 在庄稼倒下之后
　　 进入。燃起火光一片
　　 像父亲烤熟的脸
　　 瑟瑟发抖的，是泥土里的水分
　　 和虫卵
　　
　　
　　 ◎土地
　　
　　 在那个月黑风高的夜里
　　 土地包产到户
　　 与父亲达成默契的十几亩泥土
　　 依次也再次翻了个身
　　
　　 汗滴凝结的子弹
　　 击毙坎边无数的干扰被
　　 阳光和颜悦色
　　 没有浪费黎明的觉醒
　　
　　 厨房升起的尘烟
　　 似父亲烟杆的呼吸
　　
　　 牛蹄穿透泥土
　　 父亲穿透泥土
　　 种子穿透泥土
　　
　　
　　 ◎往事
　　
　　 结痂的泥土失去水色
　　 偷偷将思想刻进皱褶里
　　
　　 失去棱角的屋檐
　　 早就有几只蜘蛛爬过来
　　 语言坚硬如初
　　 似剪刀裁剪剩下的风
　　
　　 没有多余的滴答声
　　 亦没有惊醒的蝉鸣
　　 多少。树叶从山顶落下来
　　
　　 耕牛、镰刀和土地在絮叨
　　 关于一场雨落下的
　　 前提
　　
　　 醒着的山和睡着的草
　　 都在蓄力突围
　　 往事如烟
　　 熏黑的世界是一堵墙
　　
　　 原创于2025年8月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