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山·见证】【星月】踏雪寻梅(散文)
“一枝梅花踏雪来,悬崖上独自开……”欣赏着男高音歌唱家廖昌永演唱的一曲《梅花引》,听得感慨万分,每每唱到“万朵霞衣任君裁”,心生一种白茫茫大地一片清净的孤傲感。于是,我踏着厚厚的积雪,向漓江路的梅园走去,去寻觅一树的花开。
像怕打扰了什么,像怕惊醒了什么,我小心翼翼地移动着脚步,让那厚鞋底的“咯吱”声轻些,再轻些。米粒儿大的雪花淘气地飘落在我的唇上,凉凉的,甜甜的。这凉,可是想让我铭记什么?这甜,可是想让我憧憬什么?
漓江路中段到了,远远地,望见一树树影影绰绰的粉红从飘舞的莹白中固执地透出来,透出来,幻化成阵阵惊喜轻击我的心扉。我三步并作两步地走进梅园,好一睹她真真切切的芳容。
近了,才知她们各具风姿。那鼓起的小花苞,好像中式精致的盘扣;那半开半掩的梅花,犹如娇羞的小姑娘含情脉脉的眼眸;那盛开的梅花犹如一个个欢腾的少年,充满青春的力量。
情不自禁地,我将目光凑近,再凑近。原来,红梅的花朵是重瓣的,一层叠压着一层,层层环绕,形成一个五瓣形花朵,花瓣丰满圆润;金黄色的花蕊疏密有致地从花萼里娉婷而出,给梅花平添几多灵动和娇俏。哦,你这衣着旗袍的大家闺秀穿越时光的迷雾,从唐诗宋词中款款走来,是约会谁的呢?莫不是专程奔赴我的心灵之邀?久久伫立于“冬天里的安慰,春天里的温暖”前,我忘记了时间,忘记了自己……
来梅园赏花的游人渐渐多了起来,他们欢笑着,三三两两地站在梅花树前或拍照或直播,热闹得很。喜静的我移步文化墙,欣赏历代文人墨客吟咏梅花的诗篇。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王安石的《梅花》诗,“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这首小诗描写的是白梅的气韵,诗人通过对梅花不畏严寒的高洁品性的赞赏,用雪喻梅的冰清玉洁,又用“暗香”点出梅胜于雪,说明坚强高洁的人格所具有的伟大的魅力。当时身为副宰相的王安石在北宋极端复杂和艰难的局势下,积极改革,而得不到支持,其孤独心态和艰难处境,与梅花自然有共通的地方。这首小诗意味深远,而语句又十分朴素自然,没有丝毫雕琢的痕迹。
再往前走,看到第二块文化墙镌刻的是宋代林逋的《山园小梅•其一》,“众芳摇落独暄妍,占尽风情向小园。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霜禽欲下先偷眼,粉蝶如知合断魂。幸有微吟可相狎,不须檀板共金樽。”林逋种梅养鹤成癖,他眼中的梅含波带情,笔下的梅更是引人入胜。
移步梅园西南角,看到了宋代陆游《卜算子•咏梅》词,“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已是黄昏独自愁,更著风和雨。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陆游笔下的梅花给人孤寂消沉的悲凉感。陆游一生主张抗金,却屡遭主和派的排挤与打压。他空有报国之志,却无法在朝廷中施展才华,只能不断地被调任、被闲置。在这样的境遇下,陆游看到了生长在荒僻之处的梅花,梅花的遭遇与他自己的身世产生了强烈共鸣。他处于南宋朝廷政治斗争的边缘,内心孤独而愁苦,却又坚守着自己的信念。陆游运用了托物言志的手法,表达了对自身高洁品格的坚守以及对国家深沉的热爱之情。
不知不觉中已经走到了梅园中间,看到一块高大的赭红色巨石,巨石的一面用狂草字体镌刻着毛主席的《卜算子•咏梅》一词,“风雨送春归,飞雪迎春到。已是悬崖百丈冰,犹有花枝俏。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
刹那间,一种亲切感扑面而来。历代诗人咏梅之作众多,相比之下,我最欣赏的还是毛泽东的《卜算子•咏梅》一词。
这首咏梅词写出了梅花傲岸挺拔、风骨铮铮的精神气质,勾勒出梅花胸襟博大、坚贞不屈的风采。目的主要是鼓励大家蔑视困难,敢于战胜困难。在危机面前,毛泽东始终保持着中华民族大无畏的气概,保持着革命的乐观主义精神,毛主席带领中国人民站起来了,赢得了国际社会的普遍赞誉。
苦难是花开的伏笔,冬天总为春天作序。毛泽东赋予梅花一种积极向上的精神,一种勇敢面对困难的勇气,这才是梅花最高贵的精神内涵。
我反复吟诵着毛主席的这首词,心里砰然有一种冲动,好想用最华丽的语言也来吟咏梅花,可只能慨叹自己没有那锦心绣口。
我突然想起了两个像梅花一样的陌生人。一个素不相识的独臂中年人,他每天清晨在二支渠游园步道跑步,一年四季从未间断。我不知道这位独臂兄弟曾遭遇了怎样的不幸,但是他乐观坚强面对生活的态度却让人刮目相看。另一个是小区里的清洁工老张,冬日里天不亮就开始清扫积雪,双手冻得通红却从不抱怨。老张每天乐呵呵的,见了每一个住户都主动打声招呼,他乐观的生活态度感染着身边的每一个人。“未经一番彻骨寒,哪得梅花扑鼻香。”那一个个坚强面对生活困境的人,不就是身陷严寒而依然绽放的梅花吗?
雪在轻轻飘落,梅花在雪中静静绽放。挥别梅园,我不带走一朵梅花,惟愿梅香从此浸入我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