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山·见证】【宁静】校园奇葩(散文)
偌大的校园里,啼鸣的鸟群掠过安静的操场,嬉笑的学生穿过金色暖阳,而在某个不起眼的角落,总能看到那个奇异的身影——独特的他。
每天清晨,太阳尚未升起,大概还蜷缩在海的温床里沉睡。他踩着稳健的步伐,换好运动鞋,甩开手,迈开腿,已经开跑。
他着装极为简单,普通的衣服,没有奢华,大众得不能再大众,头发剃得很短,显得干脆利落。两旁高大的樟树,翠绿的桂树,如双手环抱操场,塑胶跑道,环形,软软的,哪怕摔跤,也不会有任何问题,更何况这么一朵爱运动的奇葩。
听说,十年前,他就已经跑上步。曾经有位邻居美女,一头乌黑长发,有些不可置信地问“你真跑了十年了?下雨、下雪都跑吗?”他嘿嘿一笑,真的,十年,只多不少。雨天,哗哗哗,滴答滴答,路面湿,易滑,跑鞋鞋面网状,易湿,怎么办?举伞,肯定不合适,那样没办法全身心投入,更何况雨势疯狂,如泼如倒,不是一把伞所能抵挡。他不管不顾,照样出门,只要有方寸之地,就有他锻炼的地方:地下停车场,学校的走廊、房子的屋檐下……
那次,寒冬腊月,阴雨绵绵,虽然不是噼噼啪啪,但冰凉的雨水沾在肌肤、衣服和鞋面上,刺得人生疼。他不好外出,就在屋檐下开跑。短短的屋檐,上方黑瓦遮盖,中间白墙支撑,脚下水泥铺砌,开辟出小小的空间,他在三米范围内来回折返;累了,气喘吁吁间,改成高抬腿,一下两下百下……没过十分钟,他有些无法承受,全身湿漉漉的,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汗水,毕竟屋檐太窄,距离太短,不像位于大自然,风景美不胜收,让人在欣赏中忘却跑步的疲惫。
他咬紧牙关,一步接一步,迈得坚定,绝不退缩。家人看着他,给出建议:“要不,就停一天,没有关系的。人生又不是机器,非得按设定好的程序运转。”他摇摇头,回答:“不行,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只有不放过任何一天,才能无往而不胜。”
是啊,这朵奇葩在长年累月的锻炼下,身体虽然瘦,显得那么单薄,但健康包裹着他,病毒极少能够攻破他的防线,霸占他的身体,让他住进医院。这一点,他非常自豪,与人交谈着,说这是他最大的资本。
其实,值得校园奇葩自豪的可不只这点。每天中午,冬天的艳阳高照,照得大地暖暖的,像镶上金光,晚上不知躲藏到哪个角落的麻雀也蹦跳出来,站在樟树枝头叽叽喳喳。校园可热闹了,像一锅沸腾的粥,学生们在操场上游戏,打篮球、踢毽子、跳绳……各自找寻自己的快乐。校园奇葩同样沉浸在快乐中,坐在石凳上,屁股下垫张报纸,目不转睛地盯着书籍。书香弥漫,书页细腻,翻动书的声音“沙沙沙”,像春蚕啃食桑叶。
校园奇葩最爱《读者》,每期必买。他工资不高,要维持家庭的日常所需,负责儿女的教育费用,赡养年迈的父母……所剩无几中,常让人感叹“要用六位数的密码保护三位数的存款”。即使如此,他也不想错过精神食粮。毕竟,书籍是人类进步的阶梯。
多年实践,他找到最好的方式,买过期杂志。现代科技发达,网络遍布大江南北,物流十分通畅,淘宝下单,两天后即可送到手中,崭新如初。所谓过期,就是今年买去年的,一整年买来,价格便宜一大半。有人说,过期杂志有什么好看的?还不如不看。他抬起头,微微一笑:“知识永不过期,正如陈年佳酿,历久弥香。”
杂志太薄,尽管他细心品读,将薄薄的杂志读厚,但还是要不了多久就能读完。其他时间,他读什么,当然是各种各样的书。特别是语文书,常读常新,每次都有新收获。他说:“书籍太香,如同空气与面包,一日不可或缺。”
头次读到《巨人的花园》,他被王尔德神奇的想象力所震撼;再次阅读,他品悟到巨人那伟岸身躯下的善心;第三次捧起,他发现作者写作技巧名不虚传,描写到位,过渡自然,结尾引人深思……
冬天的太阳暖和,但总有风,轻轻地吹着,像把小小的锋利的刀,刮人骨。大家刚晒了一会暖阳,立马躲回屋内,但他坐在那儿,整整半小时,纹丝不动。大家问他,风吹在身上不冷吗?“哈哈,你们不知道,躲在角落里最好,既有暖阳,又没有风。”大家一试,果真如此,坐在那儿聊起天,不亦乐乎。
咦,不知何时,他又换了地方,依然捧着一本书,忘却一切的样子。
除了读,作为奇葩的他还喜欢写。读书时,他读的是农校,学的是水产,跟教书毫不搭边。同事笑着开他玩笑,要不把学生当鱼养,说不定养出几条大鱼,鱼跃龙门,跟着一起沾光。玩笑过后,他陷入深思:既然阴差阳错,站上讲台,手执教鞭,就得对得起讲台底下天真的可爱的求知的眼。
教语文难,教作文更难。为了教好学生,他认真写起范文,态度虔诚,一篇又一篇。没承想,一发不可收拾,十篇,一百篇,两千篇……一写就是二十余年。八千多个日子,他的电脑里存储了近四千篇文稿。人人对他竖起大拇指,称他是个大作家。可是,只有他自己清楚,内心后悔无限,没能做到一天一篇,违背当初许下的誓言。2003年秋季,枫叶初黄,风吹叶落,刚站上讲台之际,他曾告诉自己,必须做到每天一篇,每篇不少于一千字,结果誓言落空。
这么多文章的锤炼,他的写作能力越来越强,深谙各种描写技巧,熟练各种表达方式,不同语言模式自由切换,不同体裁写作手到擒来……存储在书柜中,发表的报刊摞起来足有半米高,数量达到三百余篇,获奖百余次。有人劝他:“你都发表了这么多文章,要不去申请个作协,当个会员之类?聊天时能增加一点闪光的成分,夸耀的资本。”
他不置可否:“下次,下次一定申请。”结果,下次之后还有下次,像极了省略号。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连张县作协的表格都不愿填写,认为图个虚名无益,倒不如做一粒种子,扎根在深山之中,但愿人不知,逐日只写作。
所幸笔墨不负苦心人,有了写作功底,教起学生来轻车熟路。很多孩子因他爱上作文,爱上学习,积极向上,朝着灿烂的阳光前行,绝不屈服,无论前方荆棘遍布,都勇往直前,像极了校园里的他——这朵奇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