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云水】冬青之情(散文)
北方的冬季,一片片积雪,到处白雪皑皑,银装素裹里,白雪茫茫。她站在林海间,竟然,看见了有一丝丝的绿意跳跃在水墨画一样的林海雪原里。那是什么?这样的不畏寒冷,寻着那一抹绿意走过去,一抹红艳娇艳欲滴,突然闯进了眼帘。
冬青,一个美丽的名字在耳边荡起,赶着雪爬犁的老许很热情告诉了她。婧儿,当即就是一愣,随口说:什么还有这样的名字“动情”?
因为老许发音的缘故吧,因此,婧儿错听冬青为“动情”了。还好,老许并没有注意到婧儿所说的冬青还是“动情”。在老许一再描述和重复下,婧儿,还是弄明白了,老许口中说的“冬青”,而不是“动情”,不由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风雪里,老许什么也没有察觉,依然,热情地说着冬青的好处。
冬青可是宝呢,周身都是的。确实,如此的。身为北方人都知道的,冬青,它的青翠的枝枝叶叶可以都可以入药的。正如民间流传的百草歌诀中说:“冬青一把是个宝,祛风除湿又除寒。”
原来这冬青在东北的森林里,不仅常见,而且大有作为。冬青性寒,味苦涩,不但可以凉血止血,清热解毒,而且叶根皮全都可以入药的,种子更是难得的好药材,果实泡酒,可祛风虚,治痔疮。除此之外,冬青祛风除湿,又能养血啦安胎呀,尤其能补益肝肾。老许说他的老伴幸亏有冬青嘞,这冬青可以治疗腰酸腿软,常年用它煮水代茶饮,可以治疗高血压,还有抗肿瘤呢。
老许还说,不然他的老伴早病得下不了炕了,还不卧床呀,还不是因为有冬青。老许说着,马爬犁飞快地飞奔在通往村庄的山道上。此时,天空不知觉,又飘起了雪花,一片片雪花迎风吹来,擦着她的嫩嫩的脸蛋儿,但是,她不怕,因为有冬青。她这样默默想着,又想起,还因为呀,有她要寻找的人,她的那个他,她深爱着的他。
她叫婧儿,她来自大城市,她和他在一座小城里相识,他们一起读书,毕业后,他回了他的小山村,而她却回到了大城市里,回到了父母身边。从此,天南地北,他们分开了。他是小山村里土生土长的后生,他叫山青,好似此时,她才懂得了山青偏爱着山村的心思。因为他是山,他的名字里还有一“青”字,那“青”字也就是冬青的青呢。原来他的故乡真的好美,虽然眼下是冬季,到处都是白雪覆盖着,但是黑山白水下的景色依然难以遮掩如画美丽的景色的。
老许边赶着雪爬犁,边指着周围的景物说着这里的美,真是美不胜收呢。春季里的林海,一片片的苍翠,各种花儿竞相伸开,姹紫嫣红的春天连上了盛夏,更是别样的美呢。那清清的河水,那绿油油的各种庄稼玉米高粱大豆广袤的土地,一望无边的农田,盛大而广袤。那么秋天呢,更是美醉了,火红的枫叶,金色的稻谷,再有各种庄稼都成熟了,红了脸膛的高粱压弯腰的谷子稻子金黄金黄的。
那么,冬青呢?它又会有什么变化?
原来冬青一直保持着它的翠绿,与茂盛的姿态。一年四季,它都绿绿的,显露出旺盛的生命力,青翠欲滴,赏心悦目。无论季节怎么变化,它都是一副脸不变色心不跳的坦然模样。婧儿听到许老说着冬青一直翠绿,就算是大雪纷飞,就算是严寒至极,依然翠绿,散发出朝气蓬勃的样子 立时,她的心儿舒展起来。原来冬青一直都在坚守着自己的本色,这不就如山青说的自己一样吗?他说过的,他是农民,他不会改变自己的。
婧儿的到来,令山青没有想到的,当他见到雪地里站在自己面前的婧儿时,还以为是在做梦呢。但见,婧儿头发流海都是雪白的霜雪,一张秀丽的脸儿,红得好似秋天挂在枝头上的红苹果,一双眼睛透出温情与爱意,山青愣愣地看着,竟然不知说什么好,傻傻的站在那里,直到有人问:山子,这是谁呀?还不往屋子里请,大冷的天,站在外面,傻愣着了。
山青别提多有多高兴了,还有山青的妹妹山杏,再就是他的父母也是欢天喜地,高兴得不知说什么好呢。
别看是寒冬腊月,冻天冻地的,山青也没闲着,他正在带领着村里人在后山修水利,好多工程都是趁着冬季去完成的。——寒冬,冰天雪地却是修水利的好时机,因为冰冻三尺,因为好多的沟渠河汊都冰冻了,这也就成了修水利最好的时机了。人们开山放炮,将山上水河里的水引到村子的水渠里,干旱时用来灌溉农田,涝时排水,旱涝保丰收呢。
婧儿留在了小学校里,恰是学生们放寒假之时,除了看看书备备课,也没什么事儿做,于是,就主动参加到修水利的战斗中。她就每天冒着严寒,扛起铁锨,带上水利测量用的工具与山青一起去大修水利去了。
冰天雪地,人们却在战天斗地,没有一个人喊累,也没有一个人叫苦的。大家的积极性都很是高涨,婧儿被感染着,她从来没有见过北方的冬天,也从来没见过人们在如此寒冷的天气里,挥舞着手里的工具开心作业,竟然干得满头大汗。
没几天,婧儿手脚都冻伤了,一定是她初次来到这里吧,并不适应这里的气候的,因此,才将手脚冻了。夜晚,雪花飞扬,小屋子里却很是暖和的,婧儿住在小学校里,山青的妹妹山杏就主动来与婧儿作伴。婧儿手脚冻得紫青紫青的,山青很是心疼,就从山上采来冬青,给婧儿烧水,来洗冻伤处。
山杏说冬青还有大作用的,猎人们用它来吸引狍子,山青说那是过去,现在狍子也是被保护的啦,没有人再去套狍子打狍子了。可是,狍子却很傻,也很好骗的,也是因为寒冬里却是缺少食物吃,幸亏山林里有冬青的,这是丰富的山林留给狍子过冬的食物。
然而,有人故意拿来冬青挂在树上,绿绿的冬青,在白雪茫茫的山林本来就很醒目,何况是狍子喜欢吃的食物。只要看到了冬青,狍子什么也不去顾忌的,就算是舍命也要去够着吃的。于是就正中了猎人的圈套了。
冬青,别名北寄生。这是因为它依附桑树、榆树、杨树、桦树等见树种上寄生的缘故吧。冬青最大的优点就是它虽然喜欢温暖气候,但也能耐寒。自从住下来,再加上自己冻伤了手脚,婧儿看到山青采回来的冬青,就捧在手里仔细看着。上面还结着一粒粒红红的豆子似的果实,有深红色浅红,圆圆的一颗颗,如同红樱桃,而婧儿却喜欢叫它相思子,感觉它该是北方的相思子才对的。
婧儿一说出来,山青就想了他们这里一直流传着这样的一个传说:很久以前,有位奇女名冬青,貌美如仙,好似花朵一样的美丽,她不仅勤劳善良,还最是孝顺父母。
女大了,总是有人登门说媒的,谁知这美丽的冬青姑娘,才十几岁便有人求着媒人来给说媒了,一家有女百家求,这也在所难免的。当地的地主老财还有什么阔少公子也都梦里梦外的只想娶她冬青呐。可是,冬青不为所动,因为,她早就心有所属,原来冬青爱上附近穷书生叫王保的。书生王保呀,已到了婚配年龄了,只因家境贫寒,一直娶不起妻,但是,王保本人也是勤奋好学,很是孝顺。所以,冬青觉得只有王保,才是自己可以托付终身的人。
真是美满姻缘带来美满家庭,冬青,婚后一载生下一子。冬青勤劳持家,让王保专心攻读,只盼望他金榜题名。于是,冬青一人在家,操持家务,让王保安心进京赶考,冬青依依不舍送走了丈夫,便苦苦等候他早日归来。
一夜,村里大财主的儿子吴怀破门而入,不容分说,就要行不轨之事,企图奸污冬青,冬青至死不从,于是,一不做二不休,恼羞成怒的吴怀活活掐死了冬青。
冬青就这样离去了,可是,王保还一点不知道,当他高中状元返乡后,得知爱妻遇害,万分悲痛,不用说,速将吴怀判决处死,并好好安葬了妻子。然而,大仇虽报,但王保却非常思念冬青,那种铭心刻骨的思与念,无法释怀,真是一夜白头呀。王保天天吃不下,也睡不着,视力模糊,头晕目眩,并且,一夜一夜地思念,整夜整夜地无法入睡,身体越来越糟糕,眼见着就要支持不住了。此时,在夜里,冬青托梦于他,嘱咐他振作起来,要去做一个好官,为劳苦大众多做好事。还告诉王保说:我已经化作墓前那棵四季常青的大树,每年长满蓝黑色腰子形小果子。你可将果子摘下,稍在开水里烫一下捞起晒干,以两倍的酒浸泡月余,日服两次,每次三钱,身体肯定会康复。王保听从了爱妻冬青的话,按照冬青说给的方子煎冬青喝,没想到,真是起效无比,很快就恢复了健康。王保一生未娶,与儿子相依为命,为官清廉,做了一个好官。王保将树上的种子叫“冬青子”,为了告慰冬青的贞洁,人们又将“冬青子”称之“女贞子”。
冬青,竟然有如此凄美的故事在里面。婧儿听了万分感慨,难怪,自己最初听到冬青时,竟然听成了“动情”呢,原来冬青终究与情难解难分。从此,婧儿越加喜欢上了一颗颗结满粒粒红豆似的冬青了,也越加喜欢上了东北,这一片生长着冬青的黑土地,还有热情善良,朴实坚韧的乡里乡亲们。
那样的一天,天气晴朗,银装素裹的森林间,一条水渠已经马上就要完工了,很快也就要过年了,这可是婧儿在外面过的第一个年呢。
山青给婧儿采来了冬青,绿绿的叶子,红红的冬青子,在蓝天白云之下,在白雪皑皑的北国的大地上,山青当着自己的父老乡亲与美丽的北国风光里,山青举着粒粒红红的相思子一样的冬青,向着婧儿表白:婧儿,我爱你,嫁给我吧……
山林回音,一个个声音重复着:爱你爱你爱你——嫁给嫁给嫁给——我吧我吧我吧——
乡亲们也发来一声声祝福:嫁给他,嫁给他,婧儿,嫁给他——
婧儿幸福地拥在山青怀里,捧起一粒粒相思子似的冬青子,脸儿火烧云一样烧起,她的心儿扑通扑通跳着,一时间不知说什么才好,只是幸福地笑着。婧儿,默默地,在心底里,低低地说着:冬青(动情),冬青(动情),好美丽哟。
每当想起了故事里的冬青姑娘,那一刻,婧儿沉静在爱的幸福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