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金文】月夜情思(散文)
一
小时候的我并不喜欢黑夜。因为黑夜不仅掩盖了人世间万事万物的本来面目,而且让人分不清黑白,辨不清方向,找不到目标,更可怕的是很多见不得人的东西都会在黑暗中出现,既让人防不胜防,又让人感觉胆怯恐怖。幸好天空有了一轮明月,让我们在夜色中感觉到了光明。月光下的人世间虽然依然有黑暗的影子,但毕竟比完全的黑暗有了希望、有了期盼。月光是这样柔和,让人感觉温馨;月光是这么皎洁,又增添了诗意。我常常望着夜空的明月,百感交集,浮想联翩。
长大后的我,总觉得与月亮有一种难以割舍的缘分。沐浴在月光里,彷佛能感觉到已经远去的长辈们的关爱,还有渐行渐远的友谊,还有在不自知的情况下丛生出来的诗意。因为有缘,才会不期而遇;因为懂得,才会渐渐珍惜,其实我和月亮之间的感情就是从陌生到熟悉,从盲目崇拜到渐渐喜欢,如今我是非常的钟情了。有了月亮的夜晚,可以化解孤独,有了月亮的夜里可以驱散寂寞。沿着这条思路逐渐前行,我忽然就想到了月光美人和月光女神。虽然遥远却让人心神向往,虽然冰清玉洁却让人情深意长。
二
有人说,月亮是黑夜的眼睛;也有人说,月亮是梦想的宫殿;有人说,月亮是一个荒芜的星球;也有人说,月亮是诗意诞生的草原。
我们小时候,是听着嫦娥奔月的神话故事长大的。在我的心目中,嫦娥是掌管广寒宫的女主人,她不仅是美丽的化身,也是青春的女神。在圆润洁白的宫殿中,氛围是那么圣洁,环境是那么幽境,到处是奇花异草,布满了奇珍异宝,祥云环绕,仙乐袅袅,珍禽瑞兽温顺可爱,嫦娥轻盈美丽高雅而且充满了纯情。
传说月亮上还有一只白兔,全身洁白如玉,被人们称为玉兔,因为犯了错,被处罚天天在月宫跪地捣药。玉兔捣出的药喝了以后可以成为神仙。玉兔在休息的时候,经常陪着嫦娥玩耍。
传说月宫里还长着一棵桂树,这棵桂树高五百丈,枝干粗壮,枝繁叶茂。吴刚因为在修仙过程中违背了上天的旨意,玉帝便处罚他到天宫砍伐桂树。这棵桂树不是一般的桂树,随砍随合,因此吴刚就要日夜砍伐不止,不得休息。这些传说,增加了月亮的神秘和浪漫氛围,让孩子们常常望着月亮,有无穷多的想象。
我们小时候,有的孩子说是月亮奶奶,有的说是月亮姥姥,有的说月亮是另一个太阳,有的说月亮是一面铜镜,有的说月亮是一块美玉,还有的说月亮就是一位女神,虽然课本上说月亮是一颗星球,但我们依然根深蒂固地相信,嫦娥、玉兔和吴刚一定住在月宫里。
望着天上的月亮,我们有时候觉得是那么遥远,有时候又觉得是这么亲近。恍然之间,觉得月亮正如一位非常善良的老人,正用慈祥的目光看着我们。
三
小时候,我们还听过猴子捞月亮的故事:一天晚上,一群猴子在树林里玩耍,它们有的在树上攀爬跳跃,有的在地上打打闹闹。它们中的一只小猴独自跑到林子旁边的一口井旁玩耍,忽然它趴在井沿往井里一看,就大叫起来:“不得了啦,不得了啦!月亮掉到井里去了!”原来,小猴看到井里有个月亮。一只大猴子听到叫声,急忙跑到井边朝井里一看,看到井里有个月亮,吃了一惊,也跟着大叫起来:“糟了,糟了!月亮掉到井里去啦!”它们的叫声惊动了猴群,老猴带着一大群猴子都朝井边跑来。当它们看到井里的月亮时,都一起惊叫起来:“不好了,不好了!月亮真的掉到井里去了!”猴子们叽叽喳喳地叫着、闹着。最后,老猴说:“大家别瞎胡闹了,我们快想办法把月亮捞起来吧!”在水井旁边,有一棵老槐树,老猴率先跳到树上,自己头朝下倒挂在树上,其他的猴子就依次一个一个你抱我的腿,我勾你的头,挂成一长条,头朝下一直深入井中。小猴子体轻,挂在最下边,它的手伸到井水中,就可以抓住月亮了。小猴子将手伸到井水中,对着明晃晃的月亮一把抓起,可是除了抓住一些水之外,怎么也抓不到月亮。小猴这样不停地抓呀、捞呀,折腾了老半天,依然捞不着月亮。倒挂了半天的猴们觉得很累,都有点支持不住了。有的开始埋怨说:“快些捞呀,怎么还没捞起来呢?”有的叫着:“妈呀,我挂不住啦!挂不住啦!”老猴子也渐渐腰酸腿疼,它猛一抬头,忽然发现月亮依然在天上,于是它大声说:“不用捞了,不用捞了,月亮还在天上呢!”众猴都抬头朝天上看,月亮果真好端端在天上呢。我们小时候虽然没有干过捞月亮的事情,但总是觉得月亮就像一位女神,是一位老奶奶或者姥姥那样年纪的人。走在黑夜的路上,我们多次体验过我们走,月亮跟着也走;我们停下,月亮也不动了。我们继续向前走,月亮又跟着我们一起继续前行。
故乡的村子前边,有一片很大的池塘。每当夏天的时候,我们这些孩子,常常一丝不挂跳进水里在水里游泳摸鱼或者挖莲藕摘莲蓬,有时候还会躲在莲叶底下摘荷花、捉蜻蜓。有月亮的晚上,除了微风送来荷香阵阵之外,还会送来青蛙的歌唱和蝉鸣。我们曾经在月光下跳进池塘,在月影里游泳。有时候我们沐浴在月亮的倒影中,彷佛和月亮融为了一体。一个月亮在天上,一个月亮在水中。那时候我常常想,我们这些人如果真的到了天上,该有多么快乐啊!如今回忆起来,恰如辛弃疾所写: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只是在我们故乡,是在麦收之后的荷花香里,是在玉米高粱熟了的秋草香里,月亮高高挂在夜空,云是那么的飘逸,夜色是这样朦胧,时光是如此的轻盈,不仅化解了人间的忧愁,也净化了人们的心灵。
四
等到了青春期,我对月亮更有一种特殊的情怀。且不说令人痴迷的花前月下,也不说令人沉醉的美人添香,只是邓丽君演绎的那首《月亮代表我的心》就让我想入非非意醉神迷了很久很久。我曾经把这首歌的歌词精心地抄在一本日记本里,以为是自己今生今世的最爱。在幻梦中,自己也想到自己的梦中情人,想到自己心仪的美丽才女,想到两个人一起在月光下漫步,甚至想到月下老人的红线相牵。说起月老和红线,不由自主地就想起了月老的故事:唐朝时候,有一为名叫韦固的人。有一次,他到宋城去旅行,住宿在一家店里。一天晚上,韦固在街上看到月光之下有一各老人席地而坐,正在那里翻一本又大又厚的书,而他身边则放着一个装满了红色绳子的大布袋。韦固就问老人这是一本什么书,那老人回答说:“这是一本记载天下男女婚姻的书。”韦固听了以后更加好奇,就再问说:“那你袋子里的红绳子,又是做什么用的呢?”老人微笑着对韦固说:“这些红绳是用来系夫妻的脚的,不管男女双方式仇人或距离很远,我只要用这些红绳系在他们的脚上,他们就一定会和好,并且结成夫妻。”韦固听了,非常好奇,但是并不相信。这时候,老人带着他的书和袋子,向前走去。韦固跟在后边。他们看见一个盲妇抱着一个三岁左右的小女孩迎面走过来,老人便对韦固说:“这盲妇手里抱的小女就是你将来的妻子。”韦固听了很生气,以为老人故意取笑他,便叫仆人去把那小女孩杀掉,看他将来还会不会成为自己的妻子。仆人跑上前去,不分青红皂白,刺了女孩一刀以后,就逃跑了。当韦固在要去找那老人算帐时,却已经不见他的踪影了。光阴似箭,转眼十四年过去了,这时韦固以找到满意的对象,即将结婚。对方是相州刺史王泰的掌上明珠,人长得很漂亮,只是脸上眉间有一道疤痕。韦固觉得非常奇怪,于是便问他的岳父说:“为什么她的眉间有一道疤痕呢?”岳父便说:“说来令人气愤,十四年前在宋城,有一天保母陈氏抱着孩子从米市走过,遇见一个恶人,竟然无缘无故的刺了她一刀,幸好没有生命危险,只留下这道伤疤,真是不幸中的大幸呢!”韦固听了,愣了一下,十四年前的那段往事迅速的浮现在他的脑海里。他想:难道他就是自己命仆人刺杀的小女孩?于是便很紧张的追问说:“那保姆是不是一个失明的妇人?”岳父说是。韦固就把十四年前在宋城,遇到月下老人的讲了一遍。岳父听了,也感到惊讶不已。韦固这才明白月下老人的话,并非开玩笑,他们的姻缘真的是由神作主的。因此夫妇两更加珍惜这段婚姻,过着恩爱的生活。由于这个故事的流传,使得大家相信:男女结合是由月下老人系红绳撮合在一起的,所以,后人就把媒人叫做“月下老人”,简称为“月老”。
五
古往今来,这一轮明月让无数的诗人骚客有了万千的遐想。他们或者抒发内心,或者吟咏情怀,写出了无数传送千古的名篇。最著名的当属李白的《静夜思》、《月下独酌》,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和苏轼的《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这几首诗歌,不仅妇孺皆知,家喻户晓,更重要的是每个人都能从中读出自己独特的感受,读出内心的酸甜苦辣,读出人世间的悲欢离合。
如果我们把前人关于月亮的诗歌全部整理出来,我相信,绝对是一部非常厚重的书。
我常常独自在异乡的土地上,望着这一轮明月,思念着故乡,思念着亲人,思念着朋友,思念着自己的所爱。
月光如水,让我的心柔软而清明。月光化解了我的寂寞,让我即使是独自一人,依然感觉被爱所包围。月光如玉,净化着我的内心。让我在繁华的都市,一样静下心来,读自己喜爱的诗篇,写自己喜欢的文章。月光如诗,让我在经历无数风雨之后,依然保持激情,依然纯真如故。坚持着我自己的梦想,独守着我自己的热爱和追求。月光如梦,让我的心灵在无边无垠的高空飞翔,有时飞回童年的故乡,有时穿越到青春岁月的恋人身旁,有时候自由自在的飘逸,恰如一朵云一般的自由。月亮更像是我在天堂的姥姥,她满心大爱,充满慈悲,远远地用慈祥的目光看着我,呵护着我,从来没有远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