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风恋】冰妹往事(微型小说)
01
云南,在那个多少人心之向往的彩云之南。
夜色降临,到云南西双版纳采风的记者木木,漫无目的地漫步在某个街巷。月亮依然美丽而朦胧,有繁星点缀着天空,陪伴着月亮公主,而没有女朋友的木木心里多少有些落寞。
他渐渐走近一个宾馆。宾馆门关着,有个年轻漂亮的女子就站在旁边,见木木来了,心想:“是个年轻人,来生意了。”她见木木情不自禁盯着她看了几眼,便友好地微微点头,露出“职业性”的微笑,就像开到荼靡的山茶花。
“来玩,全套服方咧。”女子依然那么明媚动人,像百合花在风中摇曳。
可是……可是,年轻的木木虽然也想找个人来陪,冲散漂流异乡的孤寂,可他在心里想了想:“我也需要个红颜,可我怕得病,再说,我带来的钱不多了。”
但就当木木跟沿途美丽的风景幸福地擦肩时,他又瞅见不远处有个女人正斜倚在房间的门上,点燃一根烟,嘴微微向上一吐,一时烟雾袅袅,一副很享受的样子。她的身影似乎很靓丽,也似乎很熟悉,可她的头发金黄,而且稀疏,脸蛋憔悴中带着几分柔媚,看得出年龄有三十多左右。
“我正在为影视公司写一部关于风尘女子的电视剧剧本,可以采访她,获得灵感和第一手资料。”木木想到这,脚步停下,递给她三百元钱,“我们能谈谈吗?”
女人又是一番吞云吐雾,涂满口红的嘴像初夏的蝴蝶一样美,把门半掩的门推开,开口说:“进来吧。”
进屋后的女人开始脱衣服,雪白的肌肤惊得木木连忙解释:“别,我并没那个意思,我只是想创作剧本,想跟你谈谈,说一下你的故事。”
“我的故事有什么好说的。”女人不屑地说。
“其实我很同情你,因为你们也不过是为了生活。”
女人把烟屁股踩在高跟皮鞋下,用力去踩,直到房间没有一点火星。她弯腰打开抽屉,拿出一叠照片。照片都是生活照,似乎是她年轻时拍的。不知道为什么,木木总感觉,这个女人好熟悉好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
“这是我十七岁时照的,从那以后,我跟家里人断了联系。”女人抽出其中一张,眼睛里闪烁着对青葱岁月的留恋和对幸福的憧憬。
女人缓缓讲述起她的悲惨的过往……
那年,女人十六岁,在江南某所高中读高三。
“雨杏,雨杏,我带你去台北麦田KTⅤ一去唱歌,带你认识一下我的兄弟。”男友兼同学阿勇在女生宿舍向女人不住挥手,冲二楼的她喊,雨杏就是女人的名字。
“好呀。”雨杏不喜欢读书,她更喜欢交朋友,跟朋友热热闹闹在一起疯,一起玩。
雨杏化了淡淡的妆,穿上最喜欢的红裙子,对着镜子旋转起舞,像一只晚霞里的蜻蜓,驻足心间又离开。
雨杏下了楼,阿勇开着摩托车一溜烟地把她带到KTV……
02
在包厢,雨杏被阿勇和他的几个所谓的哥们轮奸了,包厢里,歌声把雨杏的哭喊声掩盖了。这一夜,她痛不欲生,泪只能在心里流,无处倾诉。
糟蹋雨杏后,男友阿勇竟然拿出冰壶,用匕首对着她的脖子,目露凶光地威胁她:“跟我一起吸毒!”
泪水涟涟的雨杏看着冰壶和一堆白色粉未状的冰毒,停止哭泣,被吓住了,这是犯罪,也是自我毁灭呀!她停止了哭泣:“不,我死也不吸!”
“啍,你敢不吸!老子就杀了你!”说着,阿勇竟在她的手臂上狠狠划了道伤口,雨杏好疼,捂住淌血的手臂,目光中一片惊恐:“好,我答应你,我吸,我吸。”
在淫威之下,雨杏要妥协了,她也不敢告诉爸爸妈妈。从那开始,她染上了毒瘾,为了高额毒资,她被县城的黑手党控制了,成为一个冰妹,专陪男客人吸毒,陪各色各样的男人睡觉。她开始很后悔,但后来也麻木了……直到那一天,她终于被公安局扫毒组抓了……
“请回答,你为什么吸毒?”缉毒女警问。
“没什么,见他们吸,所以我就吸了。”
“你现在知错吗?”
“我有什么错?这是我的自由。”
“你还知道些什么?”
“不知道,无可奉告。”
“啪——”,女警拍了下桌子,呵斥道:“你这是什么态度!”
“怎么样?法网恢恢什么,恶人不严惩,却拿着我不放!”
这时,审讯室的门开了,一个略显青涩的男人进来了。
“是你——”男人一惊,感到很诧异。
雨杏眼里也是惊讶,但马上又用不屑一顾地冲女警说:“我毒瘾犯了,能给支烟吗?”
“给她支烟吧,我跟她是高中同学。”男人凑近女警耳边说了一句。
女警的眼睛缓和了许多,也凑在耳边告诉他:“既然这样,你好好劝劝她。现在,我把她交给你。”接着,审迅室只剩下雨杏和男人了。
沉寂,无声的沉寂,连时间都在此时被冻结了。
“雨杏,我是邓华,我以前很喜欢你,只是你不知道,我曾经很喜欢你。”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可时间不能重来,我已经堕落了,回不到过去了。”
“为什么?”
“我被阿勇和他的那帮兄弟轮奸了,并在他的武力恐吓下沾上了毒品,不能再接受你的喜欢了。”
“什么!?”男人又惊又怒,用拳头狠狠把桌子砸了下去,“阿勇那个畜牲!”
“邓华,你不必这样,我跟你已经今生无缘,如果时间能够重来,我愿意接受你。”
“是我对不起你,雨杏,没有早一点挽救你呀。”
“没事,怪我自己年轻,不懂事。”雨杏眼角滑落最后一滴眼泪,是一滴坚强的眼泪,也是悔恨的眼泪。
雨杏在监狱蹲了几天,邓华却私自解开手铐,偷偷私自把她放了。俩人打了的士,接着在邻县的县城一路狂奔……
当汗水浸湿了俩人的衣裳,雨杏和邓华的紧张才松卸下来。邓华看着雨杏精灵灵的眼睛,握住她的手,把一千元钱交在她手掌中,轻声说:“雨杏,这点钱你拿着,以后用得着。”
雨杏忍不住心里的感激,用力抱住了邓华说:“你喜欢我对吗?我愿意跟你走,把毒戒掉。”
邓华推开雨杏,说:“别这样,雨杏,我只是很同情你,希望你别再这样生活下去。”
“你是不是嫌弃我了,因为我脏……”
“不,不是……”
“好,我明白了,我以后不会再来烦你,出现在你的世界里……”雨杏说完,鼻子一酸,跑开了……
03
邓华呆立在原处,见雨杏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自己的世界里。
自然,邓华私放雨杏的事被公安局发现了,他被解除缉毒队文书一职。因为还有些文学功底,他顺利成为一名网络签约写手,他的小说广爱好评和赞誉。
……
说到这里,雨杏回味往事回味了许久,感觉就像饮一杯苦涩的咖啡。
雨杏又拿出一张照片,轻轻说:“这张就是我十六岁高三时照的。”
“谢雨欣,是你!原来是你!”木木惊奇地发现,眼前这个女人就是自己的高中同学,不过,她以前的名字不叫雨杏,而叫谢雨欣!
“木木,其实我早就知道是你了。”
“我,就是那个放走你的那个缉毒队文书。”
“那你为什么当作不认识我?”
“我已经回不去了……我因为长期卖淫,现在染上了艾滋,已经没有几天可活的了……”雨杏幽幽地说。
快跑!是可怕的艾滋病!
木木又惊又怕,撒腿就跑了出去,此时,黑色的夜幕就像一个魔鬼,狰狞着邪恶的笑容,张牙舞爪地向自己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