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星星】种树(散文)
播种下一颗希望的种子,来年春天就能为小花小草遮风挡雨,也能让我坐在它身前细数着它身上的花朵。我猜,最大最美丽的那朵一定是为我开的,我坚信一定是的。种树不仅能庇荫万物,还能福泽子孙,所谓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啊!我要找到一块风水宝地,去种下我心中的那株杨桃树,待到它长成与楼齐高的时候,我就爬上去摘果子吃,一定要叫上我的童年伙伴,这样才甜美。
没有钱买树苗,也没有老树,思来想去,只好去邻居家的杨桃树下看看有没有没长大的小杨桃树苗,好让我的美梦成真。
说到就去做,迎着热烈的阳光,和着清脆的风声,我一步并两步跳着蹦着干活去了。路程虽不远,但我仿佛走过了千山万水,每走一步都有一个新的认知,是生命的敬畏和生活的期盼。直走,拐弯,拐弯,再直走,就到了,好似童年的经历一般惹人心醉,曲曲折折总是能够到达胜利的彼岸。桉树高大的样子像是安全守卫,为家乡的一土一瓦都保护着;池塘安静得像镜子一样倒映着天边晚霞,为遥远乡村增添一抹不可或缺的绚丽;就在眼前的杨桃树平静地随风摇曳,仿佛在呼喊逝去的青春。我看到了老树,胜似看到了树苗般兴高采烈,一下子就高呼“万岁,”“童年万岁,”“快乐万岁!”一连串的祝贺词真是快乐无边。虽然没有同伴的呐喊助威,但是一个人的精彩也是绵绵不绝的。
脚下横着一条小水沟,正是雨后的她滚滚而流,而我被她的豪迈而震撼,仿佛有了水渠的滋养,这里的这株杨桃树会更加茂盛,果子会更加香甜。我想,我愿意想,我是肯定地想一定是如此。
跨过去吧!轻轻抬起右腿,往前空处伸出去,左脚顺势一蹬,稳稳落在对岸的草堆上,很是轻柔舒服,让我浮想联翩。脚丫旁边有着一个熟透的杨桃,又红又大,看样子就很好吃。迫不及待地我忘记了自己的正事,三下五除二地上了树,管不上树枝滑溜,而我眼里都是杨桃的美味。等到我饱足后,才醒过来,这次不是来找吃的,而是找树苗的,是为了自己家里也要有一株像样的杨桃,好让自己吃个够。毕竟人家的杨桃终究是人家的,常来光顾不给钱是要被说闲话的。
在杂草旁翻来覆去,拨开小花小草,扇走蚊子,树根附近都走了好几圈,就是没有任何新发现,除了不计其数的烂果,和没人要的蚊子,愣是没看到一棵。哎呀!真是糊涂了,吃了那么多年人家的杨桃,从来都没有看到过小树苗,今天岂能如愿?放弃吧!对自己说!
就在离开之际,猛然发现墙角的石头上有一株小树苗,顾不上三七二十一,上去就是拉拔硬拽,叶子都撸光溜了,树苗的根系岿然不动。待我清醒过来,仔细地看了看树苗,才发现这树苗是长在老树根系上的别枝。大概是这里的根系露土才会抽丝生芽吧!这次再也不想了,种树是没指望了,这次真的很失败。但当我回过头来看看来过的路,才发现,我又看到了新生活——日子不是不甜美,而是我们放弃了原有的,去追求了细枝末节罢了。
妈妈咬咬牙关,轻轻询问我:“孩儿,杨桃有那么好吃吗?看你整天又生吃又腌渍的?”
满脸都是幸福的样子,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回话,然后站起来,指着那棵老杨桃树,脸上洋溢着幸福,微微地缓缓地说道:“妈妈那年代缺的是粮食,所以妈妈才会竭尽全力种粮。而我缺的是水果,所以满脑子都是酸甜可口的杨桃……”
本来要滔滔不绝地诉说着我的委屈,可是看到妈妈那双混浊的双眼,我是似乎明白了什么?有些时候,民以食为天是根本,不必要的日子可有可无的,不能强求。
记忆中,妈妈也是说尽辛酸,过了半辈子了都没有成婚,当年外公外婆反对,妈妈爱得深,决意跟随爸爸,以至于现在都没有办婚礼,也没有结婚证。如果不是亲戚是政府机关人员,我们一家连户口本都没有。讲到这里,我已经泪湿眼眶,不敢做声。只好依偎在妈妈身旁,听妈妈讲述妈妈年轻时的过往,哪怕只是别人瞧不起的婚姻,我都甘之如饴。
妈妈想尽办法,用种子育苗。种子是种下去了,可是总有一群蚂蚁发现我们的行动,在种子发芽前,就盗走了希望的种子。一计不成,又生一计。用农药除虫,以为种子能顺利发芽生根,结果十多天过去了,还是一事无成。后来妈妈说,邻居家的杨桃树下那么多烂果都没能栽出一棵,我们两个真是笨蛋。我拉着妈妈的衣角,忍着悲伤大声说着,“妈妈我们回家吧!杨桃不要了,不要了,我要妈妈,我要妈妈……”
再过了些日子,邻居家告诉我妈妈,他说:“赶集上来了杨桃苗贩佬,想要就今天去买一棵回来自己种。”
一段简短的话,却激活了妈妈的信心,语气坚决地对我说:“妈妈去去就回,孩儿在家,乖!”
我没敢做声,生怕天有不测风云。不愿意让妈妈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只好爬上楼顶,远眺妈妈的背影。不知道这次能否成功,但是心里总是暖暖的,像流水,像白云一样温润。
不知道妈妈会不会选,但我知道妈妈是位农活能手,这次带着希望的任务一定能凯旋而归,为家里种上一株希望的杨桃树,结上满树的杨桃,我要叫唤家人兄弟朋友来尝尝。
一上午过去,妈妈也回来了。手里握着用报纸包裹着一株树苗,那一定是杨桃树苗。妈妈喜笑颜开地喊着:“娃,我们有树苗了,以后可以摘自己的了。”
妈妈带着一把青菜心去道谢,邻居家也是乐意接受了。然后我们各自忙活去了。
然后,就在自家的空地种上了树苗。
经过悉心照料,树苗茁壮成长,两年过后,就开始挂果了。虽然不多,却像极妈妈的身影——就算生活不如意,也会全力以赴,把最好的笑容留给孩子家人。
第一颗果实,我留给妈妈吃,妈妈却推辞了,说着“妈妈心里有的是饭碗和孩子的事业,三瓜两枣的并不是我的愿望。乖,孩子吃吧!”
那时候并不懂得这是什么意思,长大后却猛然发现,无食无衣不能温饱,无事无业不能长存。走在街头,看到一摊杨桃,总会买两个尝尝,吃尽了生活的辛苦,却尝到了妈妈的关心。
杨桃这株树苗种下了一个家,我们因为它而发生莫大变化。仿佛十年种的树苗,十年后在亲情里满树开花,笑醒了在外拼搏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