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天涯】雾中星图〔诗歌〕 ————献给广外女足及想把球踢进星辰的人
卷一雾的入场式
雾从珠江口登陆,像一场迟到六十年的拥抱。
广外的老榕树把根须伸进钟声里,
每一圈年轮都是一次越位回放的慢镜头。
她们在操场上奔跑,
球鞋钉刺把月光翻译成盲文,
让失明的夜摸到前锋小腿上隆起的山脉。
足球是白的,
白得像一封被雨水泡软的遗书——
里面写着:
“亲爱的未来,
如果你能读到这封信,
说明我们已把0:0的绝望
踢成了1:0的寓言。”
卷二星图练习簿
守门员在禁区里画星图。
她用十根手指测量风速,
用一次侧扑把猎户座
摁进草皮的经纬线。
中场休息时,
教练把战术板翻过来,
背面是1965年的老照片:
一群穿回力鞋的姑娘
把“女子不宜”四个字
踢成了碎纸屑。
“看,”教练说,
“这就是我们的越位线——
比时代提前三毫米。”
卷三梦的量子力学
第89分钟,
比分仍是0:0。
前锋在禁区前沿突然蹲下,
系了一次永远不存在的鞋带。
就在她起身的0.3秒,
足球穿过防守队员的影子的缝隙,
像中微子穿过地球,
像一句迟到的道歉穿过青春期。
球网颤抖的刹那,
整个宇宙完成了一次
从“可能”到“必然”的坍缩。
卷四颁奖台的背面
她们登上领奖台,
金牌在锁骨上结冰。
记者按下快门,
却拍不到她们脚底——
那里藏着半个世纪的泥泞,
每颗草籽都在发芽:
有的长成看台,
有的长成新闻标题,
有的长成
下一个正在系鞋带的
小女孩。
卷五雾的退场式
雾散了。
珠江把倒影还给了天空,
广外的钟楼开始清洗自己的回声。
而在月球背面,
一个被遗忘的足球
正以每小时3.8公里的速度
继续滚动——
它不需要观众,
它只需要证明:
在真空中,
梦依然能够
产生推力。
附录致读者
如果你读到此处,
请把书页合上,
对准最亮的那颗星。
你会看见一群姑娘
在银河边线
做热身——
她们把每一次呼吸
都踢成了
下一届宇宙的
开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