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绿野·夏】秋风辞 (杂文随笔)
初秋日,天阴。小雨,怯生生地落来。
风,从西边来,带着撩袖袭襟的凉意。风的脚步,走一走,停一停,与雨拨弄成商曲,像古道瘦马的信使,把秋讯捎到了人间。
秋风过山冈。山腹背的幽苔,在微雨中像铺开的绒绸,秋风拂过,如湖面翠波,微微颤动,仿佛在铺陈描述山与丘塬,油然对季节的释怀。风涌向瀑布,穿隙梳理,把垂瀑撩成疏帘,银白的水线,舞动得像清凉的串珠银线。漫天扬散的秋意,让天染透了秋心的柔软,像藏着几分欲说还休的情结;泥土接住风烟的呼吸,连石缝里都漫出清寂的气息。山以连绵,在风里沉默吐纳,在细雨里肆意写意,活脱一个沧桑、深沉的隐者,任秋风在肩头撒野,把岁月的褶皱,藏进这一场风与山的博弈。
秋风漫拂柳。柳树那款往日翠腰,被秋风轻扶,便弯了季节的身段,裙裾摆起秋的阑珊。柳丝失了夏的张扬,垂挂雨滴,像受了委屈的村妇,默默感动着一池秋意、一堤清寂。旷野的烟霭也配合着,迟迟不肯散去,像是在给褪去热闹的柳,留住一点最后的体面。
又见秋风过荷。曾粉黛嫣然的莲,经秋风一摇,落红入水,水面倒添了安静。藕在泥里,揣着七巧玲珑的心思,莲蓬胎成的饱满,藏在裙底,像是攒着一肚子的故事。莲颈风韵犹存,仍有几分贵气,硕大的团叶铺展开,落满雨珠,活像缀着佛珠的禅垫,在秋风中晃一首知圆识润的诗。
秋风蘸雨,浅递锦书。一封凉笺,揭示花开时的热烈,花落时的寂静,合该是人生常态,圆圆满满的热闹,清清冷冷的收场,才显化什么是真正的圆润。
秋风走过的地方,不管是山的沉默、柳的收敛,还是荷的圆寂,都在诉说:季节更迭,更像一场轮回,热闹会谢幕,清寂会登场,人生也是这般,别执着于一时的喧哗,学会在秋风里,把心放平,听山的吐纳,柳的低语、荷的禅意,才懂这一季秋风,捎来的是让生命归真的哲理。
秋风执笔,一篇楚辞。闻风,秋含金不是一笔苍凉,而是一曲秋风荡的丰满……
2025.8.16晨,路上